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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這種可以稱之爲‘泛意識形態化’的集體偏好,養成了我們喜歡‘上綱上線’的行爲習慣,總是喜歡將簡單的‘問題’之爭,放大到碩大的‘主義’之戰,沒事找事、小事鬧大、大事鬧崩,絕不妥協,戰鬥到底,你死我活,不斷折騰。”
說到這些,楊朔銘的聲音也變得分外沉痛。
“晚清的改革,尤其是政治改革,即是如此。各派都將‘天地君親師’或者‘救亡圖存’的大旗舉起來,爭奪合法性資源乃至話語主導權,而忽略了洋務運動中一貫的關注民生的、所謂‘器物’層面和技術層面的改革深化。在與時俱進的政改大旗下,精英階層幾乎全部投入了奪權的傳統遊戲之中,而一旦奪到權力,則一切照舊,口號依然激動人心,現實卻也仍舊暗無天日。”楊朔銘彷彿又陷入到了久遠的歷史回憶之中,“對清末民初的革命與改革情況,可以下如此的斷語:‘稱爲‘神’的和稱爲‘魔’的戰鬥,並非爭奪天國,而在要得地獄的統治權。所以無論誰勝誰敗,地獄至今也還是照樣的地獄。’”
“聽你說話,總是這麼痛快淋漓。”陳宦苦笑着點了點頭。
陳宦並不知道,楊朔銘作爲一個“後來人”,對這些的瞭解和體會,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人都要深切。
中國的泛意識形態化,造成了僞君子橫行,整天呼喚道德,卻忽視更爲基本的規則建設,結果使整個國家和民族呈現嚴重的精神分裂,這種情況,在後世已經表現得無以復加。
只是現在的楊朔銘,已經沒有機會見到這些了。
中國從甲午戰敗之後進入“制度萬能”的大躍進時代,尤其從1911年辛亥革命開啓了新一輪“革命”之後,近代政治的主流就成爲了“痞子運動”和“黑幫政治”,高舉的旗幟永遠只是幌子,說的不做,做的不說。象袁世凱,他雖然爲中國辦了不少的實事,但現在並沒有多少人記得他的功績,反而只記得他的“復辟帝制”,袁世凱並不瞭解,他稱帝的悲劇就在於他試圖追求名實相符,卻不知道這個社會現在只能接受“僞君子”,不再容忍“真小人”!
泛意識形態化具有極強的自我複製功能,迅速形成了封閉式循環——越是上綱上線,就越是四面樹敵;越是四面樹敵,就越需要上綱上線。本來可以通過協商、妥協解決並達成雙贏的“軟性”矛盾,至此都必須通過殘酷鬥爭、無情打擊、你死我活的“剛性”零和方式,進行決一死戰,而最後的結果,往往是兩敗俱傷。
在這樣的“政治掛帥”的鬥爭思維中,整個中國社會充滿了戾氣,完全沒有信任平臺,更缺乏建立信任的機制,如同一個叢林世界,誰都沒有安全感,誰都同時擔任受害者兼施害者的雙重角色,無休止的鬥爭使得中華民族的元氣大大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