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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那些黃色雜種來了!”當這些日本飛機呼嘯着低空掠過頭頂,好多顆黑呼呼的炸彈搖搖晃晃往下掉的時候,在“反擊”號上採訪的哥倫比亞廣播公司記者塞切爾·布朗,聽到一位炮手這樣地罵了起來。這艘大型戰列巡洋艦象一艘驅逐艦那樣迅速作出反應,轉滿舵,以每小時24海里的速度,穿過小山一樣高的水柱倉惶逃走,它除了機庫甲板捱了一擊以外,沒有受到其他的損害。它用信號向前面的旗艦報告:“戰鬥力沒有削弱。”替它護航的“伊萊克特拉”號驅逐艦上的水兵看到它的高射炮羣接連擊落了兩架日本飛機,都歡呼起來。
突然間,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英國軍艦上的水兵點燃了香菸,他們知道,這段喘息時間不會很長。果然,11時30分,“威爾士親王”號上的雷達發現一隊日本魚雷轟炸機從右舷地平線上空飛過來。它們首先陡直上升,不顧危險地鑽進附近的一塊雲層,後來,水兵們好象等了很久,才見它們三三兩兩地俯衝下來,配合默契地輪番進攻。它們穿過彈幕,直逼英國軍艦,一架日本魚雷轟炸機被擊中,象一團火球似的倒栽進海里,另外一些魚雷轟炸機的機翼和機身明顯中彈。在軍艦桅杆的高度上,日本魚雷轟炸機扔下一批魚雷。兩艘大型戰艦象一對笨重的溜冰員一下分開了,轉滿舵劈浪而逃,時速幾乎達到70海里,軍艦的首部完全埋在浪頭裏。致命的“長矛”式氧氣動力魚雷沒有擊中“反擊”號,發出“嘶嘶”地聲音從它身邊躥了過去。但是,“威爾士親王”號的艦長利奇下令轉舵晚了致命的幾分之一秒。兩起爆炸撕裂了船尾,操舵失靈了,左側螺槳軸被炸開,汽輪機失去負載,散了架子,嗆人的蒸汽撒滿左側輪機艙,海水從尾部洞口猛往裏灌了進去。
“威爾士親王”號的桅頂上升起三顆黑色氣球,表示“軍艦已失去控制”,這艘戰列艦的速度逐漸減慢下來,毫無辦法地兜着圈子。“反擊”號的艦長坦南特向“威爾士親王”號詢問損失情況,卻得不到回答。新加坡機場的飛行員們聽到“反擊”號的呼救,爭先恐後地登上飛機座艙。此時機場出動了全部60架“水牛”式戰鬥機,頭一批30架已經出發,它們將要飛到150英里以外的地方參加一場力量對比懸殊的空戰。
日本攻擊機羣繼續進攻這兩艘軍艦。炸彈和魚雷集中攻擊沒有受傷的“反擊”號,這艘戰列巡洋艦躲避着投在附近的炸彈掀起的水柱,濺起的海浪潑在滾燙的炮管上,騰起團團煙霧。坦南特艦長判斷準確,使這艦龐大的戰艦在敵機發起的另一次低空襲擊時沒有受到損傷。“感謝上帝,我們到現在爲止一共躲過了十七枚魚雷。”他向癱瘓的旗艦報告。沒有回答。“威爾士親王”號的彈幕射擊開始發顫,顯然,它的動力快完了。
由於“反擊”號上安裝了新式的高射炮,這些高射炮的炮手給了日本飛機以很大的殺傷,在呼嘯而至的第二批日本海軍艦載機加入進攻後,他們接連擊落了6架日本飛機,但不幸的是,最終上帝還是拋棄了這艘勇敢的戰艦。12時12分,一隊日本魚雷轟炸機隊又開始進攻,這些日本飛機剛剛對“威爾士親王”號進行了配合默契的襲擊,現在轉過來對付“反擊”號,好象把它架在一副鐵砧上,狠敲猛打,它們遭到了密集的炮火射擊。一架日本飛機橫着翻了幾個筋斗,掉進了海里。另一架在空中爆炸了。它們射出的魚雷直撲艦首兩邊浪花四濺的海水裏,“小心魚雷!”擴音器響徹了全艦,只過了幾秒鐘,一陣揪心的爆炸,使軍艦左右猛烈搖晃起來,好象一個拳擊運動員捱了一頓左右開弓的勾手拳一樣。
來自艙底下的報告使人毫不懷疑“反擊”號就要完蛋了。成千噸的海水從船體上被炸開的洞口灌了進來,儘管它還能以每小時15海里的速度前進。坦南特艦長已經作好了放棄這艘戰艦的準備。救生圈從傾斜的頂部解了下來,甲板上硝煙瀰漫,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傷兵,擠滿了救護隊員,水兵們費力地來回奔跑。坦南特靠在駕駛臺上,大聲喊着:“你們打得好,現在各自逃命吧!”水兵們開始從歪斜得厲害的艦面上往水裏跳,一個水手一頭栽進大煙囪,結果了自己的性命。龐大的艦體猛然一歪,甲板上的人踉踉蹌蹌地摔到舷側,舷側黏黏糊糊的,水兵們滑來滑去,怎麼也扒不穩,船殼上密密麻麻的甲殼動物颳得他們皮開肉綻,硬梆梆的骨頭不斷叩在舭龍骨上。
軍艦在往下沉,坦南特仍然靠在駕駛臺上,任憑翻騰的旋渦把他卷下去。靠着救生套,他奮力游到水面,和那些倖存者一起,在溫熱的、浮着一層又黑又臭的柴油的海水裏掙扎着。驅逐艦在漂滿殘骸的海面上擇路而進,營救那些還有最後一點力氣游上舷側攀網的水手。
日本飛行員的注意力又轉向“威爾士親王”號,這艘戰列艦的結構比較堅固,仍然能夠漂浮在海面上,可是,越來越多的炸彈在動彈不得的艦體上爆炸。爲了挽救這艘軍艦,利奇艦長和他的水手進行了一場不可能取勝的戰鬥。“快速”號驅逐艦靠攏過來供給電力和救走傷兵。已經發了電報,要新加坡派來拖船,可是這艘大型戰列艦再也回不了港口。下午1時左右,它開始沉沒。人們聽見利奇艦長高喊:“再見……感謝你們……祝你們勝利……上帝保佑你們!”從艦尾通氣孔裏傳出陷在艙裏的水兵可憐的叫喊聲。20分鐘後,“威爾士親王”號翻倒了,差一點壓翻了甲板上擠滿了倖存者的“快速”號。
海面上浮泛着一片冒着泡沫的殘骸,日本飛機在上空勝利地盤旋着,就在“威爾士親王號”快要葬身海底的時候,英國皇家空軍的“水牛”式戰鬥機羣飛到了現場,同日本的護航戰鬥機羣展開戰鬥,它們的速度太慢,不但根本不是日本“烈風”式戰鬥機的對手,也追不上最後面的日本轟炸機,不能起任何作用。很快,便有8架“水牛”式戰鬥機被擊落,但英國飛行員仍然堅持在那些死裏逃生的水手頭上進行着戰鬥,它們拼命的抖動着飛機的翅膀,向敵機開火,好象在給他們打氣。這個情景給記者維戈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當時,我看到許多人雖然處在十分危險的境地,卻象在布賴頓度假時一樣,向着低空飛行戰鬥的飛機招手歡呼,甚至開着玩笑。我感動極了,我從這裏看到了比人類本性還要高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