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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諡法,左宗棠可諡‘襄’字,襄贊的襄。乾隆年間,福康安就以武功諡文襄。不過咸豐三年,大學士卓秉恬,曾奉先帝面諭:文武大臣或陣亡、或軍營積勞病故而武功未成者,均不得擬用襄字。所以內閣不敢輕擬。左宗棠是否賜諡文襄?請皇太后聖裁。”“本朝諡文襄的,倒是些什麼人啊?”慈禧太后問說,“我只記得洪承疇與靳輔,靳輔有武功嗎?”
“聖祖親政以後,以三藩、河福、漕運爲三大事,特爲寫下來,貼在乾清宮柱子上,朝乾夕惕,無時或忘。靳輔是治河名臣,自康熙十六年任河督,到四十六年病故任上,盡瘁河務三十年,襄贊聖功,與開疆闢土無異,所以特諡文襄。”
“要說開疆闢土,左宗棠也稱得上。就諡文襄吧!”慈禧太后又問:“左宗棠生前,有什麼請旨辦理而未辦的大事沒有?”
這一下是由世鐸回奏:“上個月,左宗棠有二個摺子,一個是請設海防全政大臣,保薦曾紀澤能當海防重任,一個是請以福建巡撫移駐臺灣。曾紀澤已奉懿旨,電召回國,閩撫駐臺一層牽連的事項不少,一時還不能議奏請旨。”
慈禧太后對海防一事,胸有成竹,很快地答說:“曾紀澤當然有用他之處,可也決不能拿海防全交給他。福建巡撫駐臺灣,這件事你們問問醇親王跟李鴻章,最好照左宗棠的意思辦!”
“是!”世鐸答說,“李鴻章馬上就要到京了,到時候請醇親王主持會議,議定辦法再請旨。”
李鴻章是八月二十三日到京的,自開國以來,從無一個疆臣入覲,有他這次進京那樣重要,許許多多的軍國大計,要等他來當面商議,才能定奪。
這許許多多軍國大計,有的出自朝廷,要徵詢他的意見;有的是由李鴻章所奏請,必得他來當面解釋。出自朝廷的大計,當然是以醇王的意見爲主,第一件是籌議大辦海軍;第二件是旗營加餉,醇王重視此事,不下於大辦海軍。他畢生的志願,就是要練成一支八旗勁旅,而要八旗子弟用命,就得先加軍餉。因而早就授意刑部左侍郎薛允升,上了一個“將中外各旗營加餉訓練”的摺子作爲“妥議”的根據。
加餉之餉,從何而來?照薛允升的辦法,是裁減各省勇營。照戶部的計算,各省勇營的兵餉每年要支出一千四五百萬,此外糧秣、武器、營帳、被服等等所謂“養勇之數”更多,每年要花三千四百多萬。加上京裏旗營及各省駐防旗營的餉銀一千多萬,總計近六千萬之多。而每年歲入總數,不過七八千萬,竭天下十分之物力,以八分養兵,自然不是經久之道。
旗營加餉,依醇王的意思,至少要加四成。照此計算,僅是在京的旗餉,每年就要多支三百萬兩銀子,部庫實在不勝負擔。因而由醇王主持的會議中,商量出一個結論:各省營勇,裁減浮濫,每省每年要省出二三十萬兩,分批解部,作爲旗營加餉之用,同時咸豐年間因爲軍用浩繁,京官俸給減成發放,亦要恢復原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