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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罷全園,醇王在他的書齋“陶廬”設宴款待。這不是簡慢,而是體恤,因爲在正廳安席,則親王儀制所關,少不得衣冠揖讓,豈不是讓客人受罪?書齋設座,只算便酌。陪客亦僅一位,是惠親王奕綿的小兒子貝子奕謨。園中匾額,大半出自他的手筆,他是醇王最親近的一個堂兄弟,特地邀了他來作陪,便有不拿李鴻章當外人的意思在內。
主客三人,圍着一張大理石面的紅木圓桌,成鼎峙之勢,無上下之分,談的自然是閒話,然而也不免月旦人物。醇王提到左宗棠,在惋惜中表示失望,李鴻章則是以直報怨,談左宗棠如何與曾國藩結怨,又如何與他的至親郭嵩燾結怨。左宗棠爲了要爭廣東的地盤,不惜力攻廣東巡撫郭嵩燾,保他的部將蔣益澧接任的始末。
“原來是這段恩怨!”醇王是如夢初醒似的神態,“我聽人說,是湘陰文廟出了靈芝起的誤會。原來不是!”
“怎麼?”奕謨問道,“出靈芝是好事,怎麼起了誤會?”
“我怕說不完全了。”醇王說道,“少荃總知道這段公案?”
“是同治三年的事……。”
同治三年,湘陰文廟,忽然發現五色靈芝一本,轟動遠近。不久郭嵩燾拜命受任爲廣東巡撫,喜訊一到,郭嵩燾的胞弟崐燾,作家書致賀,說:“文廟產芝,殆吾家之祥。”這本是一時的戲言,誰知正以平洪楊之功封了一等恪靖伯的左宗棠,聽得這話,大爲不悅。
他說:“湘陰果然有祥瑞,亦是因爲我封爵之故。跟他郭家有何相干?”他不但這樣發牢騷,還特爲以一千兩銀子作潤筆,請湖南的名士周壽昌寫了一篇《瑞芝頌》,稱述左宗棠的功績。
“對了!我聽到的就是如此。”醇王說道,“我當面問過左季高,他笑而不答,大有默認之意。”
“左季高常有英雄欺人的舉動。不便明言而已。”李鴻章下了一個斷語:“左郭交惡,其曲在左,是天下的公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