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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飯罷,張蔭桓不進內室,就在小客廳中換了公服,一如平時上衙門那樣,從容走出大廳。那翼尉是老公事,看他這副神態,知道他掉以輕心,自覺有進一忠言的必要。
“大人,”他說,“如果大人有話交代夫人,不要緊,卑職還可以等。”
張蔭桓一顆心往下沉!這是暗示他應與妻子訣別,有那樣嚴重嗎?剎那間想起自己在洋務上替朝廷解決了許多的難題,以及慈禧太后屢次的溫語褒獎,誰知一翻了臉是如此嚴酷寡情!他平日負才使氣慣了的,此時習性難改,傲然答道:
“不必!”
說着,首先出門上車。翼尉緊接在後,與從人一起上馬,前後夾護,一直到了步軍統領衙門,將他帶入一間空屋子,那翼尉道聲:“請坐!”隨即走了。
張蔭桓原以爲崇禮馬上就會來宣旨,誰知直坐到午時,始終不曾有人來理他。聽差當然是被隔離了,只能問看管的番役,卻又不得要領。守到黃昏,餓得頭昏眼花,而且不知道這晚上睡在那裏,忍無可忍之下,大發脾氣,於是有個小官出面,準張家的聽差送來飲食被褥。只是主僕不準交談,所以張蔭桓對這天山雨欲來,狂飈已作的朝局,毫無所知。
這天朝局的進一步變化,是從一樁喜事開始。王公大臣,一律蟒袍——俗稱“花衣”,是國家有大喜慶時必穿的吉服慈禧太后復出訓政,當然算是喜事,所以王公大臣“花衣”朝賀。
朝賀皇太后,是由皇帝領頭,天顏慘淡,手顫目呆,與那班別有異心的親貴如端王載漪,頑固不化的老臣如徐桐,以及“後黨”如剛毅之流的喜逐顏開,恰成對比。
瞻拜玉座,行禮既罷,慈禧太后傳旨:“御前大臣、內閣大學士、軍機大臣、六部尚書、都察院左都御史暫留,聽候召見。”
等到慈禧太后用過早膳,再次“叫起”,由御前大臣首位的慶王領班,進入勤政殿時,皇帝已經鵠立在堆滿了文件的御案之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