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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幾個和他年齡相當的少女滿可以給予他實實在在的東西。在學徒們中間,談得很多的是,王橋的哪個年輕女人風流,甚至具體到她們當中的每一個人會讓小夥子對她們做什麼。她們中的多數人,按照教會的教導,打定主意在出嫁前保持貞操,不過總還有些事情可以照做不誤,而且不失貞操,起碼學徒們是這麼說的。姑娘們都覺得傑克有點怪——他認爲,她們大概沒想錯——但也有一兩個發現他的古怪很有吸引力。一個星期天,做完禮拜活動之後,他和一個學徒夥伴的妹妹伊迪絲聊了起來;當他講起他是怎麼熱愛雕刻石頭時,她卻咯咯地笑起來。下一個星期日他和裁縫的金髮碧眼的女兒安到田野裏去散步。他沒有和她說很多話,但他親吻了她,後來還提議倆人躺在油綠的大麥地裏。他又親吻了她,還摸了她的乳房,她回吻了他,而且非常熱烈;但過了一會兒,她脫身出來,說:“她是誰?”當時傑克一直在想着阿蓮娜,聽了這話,大喫一驚。他竭力把那念頭擺脫掉,又一次親吻她,但她調過臉去,說:“不管她是誰,反正她是個幸運的姑娘。”他倆一起走回王橋,分手的時候,安說:“別瞎費工夫想忘掉她。這是個失敗的主意。她纔是你想要的人,所以你最好盡力去得到她。”她對他多情地微笑着,又補充說,“你有一張漂亮的臉。可能不會像你想的那樣難。”
她的好意讓他很不好受,而且因爲她就是學徒們所說的風流姑娘,他就益發難受;他曾經告訴所有的人,他要好好摸弄她一下。如今這種說法顯得稚氣十足,讓他很不是滋味。但如果他告訴了她,他心中所想那位女性的名字,安也許就不會那麼鼓勵他了。傑克和阿蓮娜恐怕是可以想象到的最不匹配的兩個人了。阿蓮娜二十有二,他才十七;她是伯爵的郡主,他卻是個私生子;她是個富有的羊毛商,而他不過是個一文不名的學徒工。更糟糕的是,她拒絕過那麼多求婚的人,都出了名了。郡裏所有像樣的少爺,所有殷實商人的長子,都到王橋來向她求婚,結果一個個全都失望而去。對於傑克來說,他除了“一張漂亮的臉”什麼都拿不出,又能有什麼機會呢?
他和阿蓮娜只有一個共同之處,他倆都熱愛森林。他們在這點上是很獨特的,大多數人喜歡村莊和田野的安全,寧可躲着樹林。但阿蓮娜時常在王橋附近的林地中散步,那兒有一處僻靜的地方,她特別喜歡在那兒逗留和坐着。他曾在那兒看到過她一兩次。她沒看見他,他走路極輕,這是從小學會的本領,當年他要靠這種本領在林中覓食。
他徑直朝她那塊空地走去,根本沒想,如果遇見她,他該怎麼辦。他知道他願意做的事:在她身邊躺下,摩挲她的身體。他可以和她談話,可是說什麼呢?跟和他年齡相當的姑娘談話很容易。他逗弄過伊迪絲,說:“我對你哥哥說你的任何可怕的事全都不信,”她當然就想弄清是什麼可怕的事。對安他就直截了當:“今天下午,你願意和我在田野散步嗎?”但當他竭力想想出和阿蓮娜交談的開場白時,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他不由得把她想成長一輩的人,她是那麼莊重和嚴肅。他知道,她並非始終如此,她十七歲時相當調皮。從那時起,她喫盡了苦頭,但那個調皮姑娘應當仍然保留在這個不苟言笑的婦人內部的什麼地方。對傑克來說,這就使她更加迷人了。
他快走到她的空地了。在炎熱的日曬中,樹林一片靜謐。他無聲無息地穿過灌木叢,想在她看見他之前先看到她。他沒把握,他到底有沒有膽量接近她,而最主要的是,他害怕招她厭惡。他回到王橋的第一天,就是來了很多自願到大教堂工地幹活的人的那個聖靈降臨節,他曾經和她說過話,當時他說的不合適,其結果就是四年來他難以和她講話。現在他可不想再犯類似的錯誤。
過了一會兒,他在一棵山毛櫸的樹幹的周圍,發現了她。
她挑了一處特別美的地方。一股小小的瀑布滴落在由長滿青苔的石頭環繞着的一座深水塘裏。陽光照射着塘岸,但再往外一兩步,就是山毛櫸的樹蔭。阿蓮娜坐在斑駁的陽光下,讀着一本書。
傑克十分驚詫。一個女人?讀書?在野外?唯有修士纔讀書,而很多修士除了祈禱文也不怎麼讀別的東西。她讀的那本書也很不尋常——比修道院圖書館裏的卷冊要小得多,似乎是專門爲女性,或者是便於某個想帶着書走動的人定做的。他驚訝之極,居然忘了不好意思。他從灌木叢中走出來,走進她的那片空地,說:“你在讀什麼啊?”
她跳了起來,眼睛充滿恐懼地抬頭望着。他意識到,他嚇着了她。他覺得手足失措,唯恐又一次從一開始就邁錯了腳步。她的右手飛快地伸向左衣袖。他想起,她曾經在衣袖裏藏過刀——也許她現在還這樣做呢。跟着,她認出了他,恐懼也就一下子消失了。她像是鬆了口氣,隨後——真讓他懊悔——稍稍有點氣惱。他覺得自己不受歡迎,寧可轉過身,回到樹林裏,別讓她看見。但那樣一來,下次再要和她談話可就難了,於是他待在那兒,面對着她很不友好的臉色,說:“我嚇着了你,真抱歉。”
“你沒有嚇着我,”她馬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