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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溫達的家不富裕。她父親根本沒有地。他給所有願意僱他的人打短工。夏天時總是有活兒幹,但秋收一結束,天氣開始變冷後,家裏就要經常捱餓了。
因此格溫達不得不去偷。
她想象過被抓住的情景: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地抓着她的胳膊,她無助地扭動着,卻根本掙脫不了;一個低沉而冷酷的聲音說道,“哼,哼,一個小賊”;她想象過挨鞭打的疼痛和羞辱,還有最糟糕的,她的手被剁掉時的痛苦和悲傷。
她父親就受過這樣的刑罰。他左臂的頭上就是一節嚇人的、起皺的殘肢。他用一隻手過得很好——他能使用鐵鍬,能爲馬備鞍,甚至還能製作一張捕鳥的網——但每年春天他仍然總是最後一個受僱,而到了秋天又總是第一個被解僱。他永遠不能離開村子到別處去找活兒,因爲斷臂標誌着他是一個賊,沒有人肯僱他。當他外出旅行時,他會在殘肢上系一個塞滿東西的手套,以免所有的陌生人都躲着他,但這也沒法騙過人們太長時間。
格溫達沒有看到爸爸受刑——那事發生在她出生之前——但她經常想象那情景,現在她又忍不住想象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自己身上。她在腦海裏彷彿看見了斧頭的鋒刃落向她的手腕,切入她的皮膚和骨頭,將她的手從胳膊上剁下,以致它們再也沒法重新接合起來。她不得不咬緊牙關免得尖叫出聲。
人們紛紛站起身來,伸着懶腰,打着哈欠,擦着臉。格溫達站起來抖了抖衣服。她穿的全都是她哥哥以前穿過的衣服:一件一直垂到膝蓋的羊毛衫,外面罩着一件束腰外衣,束腰帶是麻繩做的。她的鞋原先是有鞋帶的,但鞋帶孔磨豁了,鞋帶丟了,她用乾草編成繩子,把鞋系在腳上。她把頭髮塞進了松鼠尾巴做的帽子裏,就算是穿好了衣服。
她抬眼看了看父親,他悄悄地向她指了指過道對面的一家人:一對中年夫婦和他們的兩個兒子。那兩個孩子只比格溫達稍大一點兒。那個男人又瘦又小,下巴上長着鬈曲的紅鬍子。他正把劍往腰上扣,這說明他是個士兵或者騎士:平民百姓是不準佩劍的。他妻子是個瘦削的女人,生氣勃勃,脾氣火爆。格溫達正打量着他們,戈德溫兄弟恭敬地向他們點了點頭,說道:“早安,傑拉德老爺,莫德太太。”
格溫達看出了是什麼引起了她父親的注意。傑拉德老爺的腰帶上用皮繩繫着一個錢包。錢包鼓鼓的,看上去足有好幾百枚英國錢幣,有小小的、薄薄的銀便士、半便士和法尋——夠爸爸掙一年的,如果他能找到僱主的話。這些錢足以餵飽一家人,直到開春。錢包裏沒準還有一些外國金幣,像佛羅倫薩的弗羅林或威尼斯的達克特什麼的。
格溫達有一把小刀子,裝在羊毛織的鞘裏,刀鞘用一根繩子掛在脖子上。鋒利的刀刃能夠迅速地割斷皮繩,使那個鼓鼓的錢包落入她的小手中——除非傑拉德老爺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在她得手之前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