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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研究生的兩年很快就過去了,這兩年中,我建立了自己的第一個球狀閃電數學模型。
高波是個出色的導師,他的長處在於能很好地誘發學生的創造力。他對理論的癡迷和對實驗的忽視同樣極端,在這種情況下,我的數學模型成了一個完全沒有實驗基礎的天馬行空的東西。但論文答辯還是通過了,評語是:立論新穎,顯示出深厚的數學基礎和嫺熟的技巧。模型在實驗方面的致命缺陷自然也引起了很大的爭議,答辯結束時,一個評委出言不遜:“最後一個問題:一個針尖上能站幾個天使?”引起一陣轟笑。
張彬是論文答辯委員會的成員之一,他只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枝節問題,沒有發表太多的意見。這兩年來,泰山的事我一直沒向他提過,自己也說不清是爲什麼,可能我預見到,那將迫使他說出一個使他深受傷害的祕密。但現在我就要離開學院了,終於忍不住想把事情問清楚。
我去了張彬家,向他說了我在泰山所聽到的事。他聽後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地板一個勁兒抽菸,一枝煙抽完後,他沉重地站起身,對我說:“你來。”然後帶我走向那扇緊閉的門。
張彬一個人住着一套兩居室的房子,他的起居都是在一個房間裏,另一個房間的門始終緊閉着。趙雨告訴我,有一次他的一個外省的同學來看他,他想起了張彬家,問是否能讓同學在那兒住一晚,張彬竟說沒地方。從平時看,張彬交際雖少,但還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所以我和趙雨都覺得那個緊閉的房間有些神祕。
張彬打開那個房門,我首先看到的是一排摞得高高的紙箱子,饒過它們,裏面的地上還堆放着一些紙箱子,除此之外,房間裏好象沒有別的大東西了。迎面的牆上,掛着一幅戴眼鏡的女性的黑白照片,那位女性留着那個時代的短髮,鏡片後的雙眼很有神。
我說;“張老師,您對自己的工作也應有一個正確的評價:我們迷上了什麼東西,並盡了自己的努力,這就夠了,就是一種成功。”
“謝謝你的安慰。”他無力地說。
“我也是在對自己說,當我到了您這個歲數,也會這麼安慰自己的。”
張彬又指了指周圍的紙箱;“這些,還有一些磁盤,你都拿走吧,有興趣就看看,沒興趣就算了,總之它們都沒什麼意義……還有這個筆記本,你也拿去吧,看到它我就有這種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