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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介甫這回是要走了?”
程顥不論何時何地,無論身前有人無人,向來都是坐得端端正正。後世的被儒生們頂禮膜拜的明道先生,此時也不過三十多歲,可飽學鴻儒的氣質,尋常人五六十歲也是擁有不了的。雖然是與自家人閒談,但程顥肩張背挺的儼然姿態,即便站在朝會上,再挑剔的御史也找不出毛病來。
相較下來,張戩便放鬆了許多,靠着交椅後背,他冷笑着,“不過以退爲進罷了。因爲韓稚圭,王介甫是上了告病請郡的札子,但天子現在是怎麼想就不知道了。不知是要留還是要放。”張戩說到這裏,不滿地哼了一聲,“不管怎麼說,韓琦的話總比我們這些御史管用。”
張載、張戩與程顥是關係很近的表叔侄,而程顥與張戩又同在御史臺中,更顯得親近。最後連在京中的宅子,都是租在一起。兩家後院還有一道小門通着。三人經常坐在一起議論朝政,探討經義,他們的妻兒也一樣互相來往走動。今日臺中無事,張戩和程顥就坐在一起,閒聊起來。話題不知不覺中,便轉到了王安石的身上。
程顥輕輕嘆着:“若王介甫能稍聽人言,也不至於鬧到這般田地。”
“聽也沒用,均輸、青苗、農田水利,哪一項不擾民?改是沒處改,可王安石能聽着勸把三法盡廢?!尤其是青苗法,官府出面放貸!朝廷體面要不要了?!又是拿常平倉做本錢,若有天災人禍,緩急間拿什麼去救人?”一提起青苗貸,張戩便是一肚子火,越說越怒。他一貫瞧不起放貸的,連世間常見的僧寺放貸都被他批過,何況官府親自上陣。
“天琪表叔,你這話就錯了。”程顥不同意張戩的偏激,“若從救民濟困論,青苗貸不爲不美。如當年李參之於陝西,王介甫之於鄞縣,都曾救民甚多。只是如今王介甫一改初衷,以求利爲上,原本利民的青苗貸早已面目全非。爲了多得利息,地方均配抑勒青苗貸,不需要貸錢的富戶也要他借錢,朝廷的體面爲其丟盡,故而當廢。只不過若是能少取利錢,繼續行之亦爲不可。”
張戩驚訝道:“伯淳,你前日諫章不是說青苗貸不當取利息嗎?”
程顥笑道:“這不過是進二退一之法。雖然是說不當取利息,但此事官家絕不可能答應,只求能少收一點就可以了。世間事本是如此,求之爲十,通常也只能得之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