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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盤桓了數日,在年節前即將祭竈的日子,韓岡纔剛剛離京就任。對於盼望他及早上任的種諤、種建中等人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雖然他們根本不可能知道韓岡何時離開東京城,但東面始終沒有消息過來,讓種建中還有種樸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喂,十九,韓岡到底什麼時候能到?”種樸問着沙盤邊的種建中。連日圍着沙盤推演戰局,讓他的頭都痛了,但他的堂弟卻是樂此不疲,一遍遍的重複,絲毫不嫌厭煩。
“該不會不來了吧?”種樸又追加了一句,他坐在火盆邊的交椅上,兩腳翹上另一張交椅,舒舒服服地仰靠着。順便一把撈起幾塊放在一邊几案上的蓮花糕,一股腦地全都塞進了嘴裏,用茶衝下滿嘴的食物,等着堂弟的回答。
種建中低頭看着沙盤,專心致志。以無定河爲中心,從綏德到羅兀再到山後的銀州,全都事無鉅細地描繪了出來。在這份精細比例的地形圖上,有着最新的軍事部署。不論是大宋的情報,還是西夏的情報,竟然都出現在沙盤上面。即便延州城白虎節堂中的那幅更爲巨大的沙盤上,也沒有如此精準並即時的軍情。
這不是朝廷派出的諜報所能做到的,而是種家細作的功勞。從種世衡開始,種家三代鎮守邊地,西軍將門世家手上所掌控的人力資源,在這幅沙盤上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
種建中對着沙盤沉思良久,只分出一部分心思隨口應付種樸:“韓相公前後兩次至書朝廷,點名要韓玉昆來延州。就算天子也要賣宰相的臉面,韓玉昆尚是選人,當不至於會拒絕,也拒絕不了。”
種樸也算清楚堂弟分心二用的本事,“那也該到了。前些天韓相公去京兆府,不是說當日韓岡正好從那裏經過,還見到了你的那位姓遊的師兄,叫遊師景的那個!”
“是遊景叔,諱師雄的!”種建中很不高興地抬起頭,都見過幾次面了,種樸竟然還沒記得姓名,“前幾天遊景叔來信,對韓玉昆深爲讚許。說以其之才,當能對戰事有所助益。”
其實遊師雄給種建中的信中,依然老調重彈地說北進羅兀太過冒險,要小心爲上,還說韓岡跟他是一樣的看法。不過種建中並沒有說出來,不出差錯的話,韓岡很快就要到延州上任,沒必要讓他還沒到的時候,就在鄜延軍中得罪人。
“說是有所助益倒是沒錯。”廳中並不止種樸、种師道兩兄弟,還有最近跟着擔任種諤副將的叔祖折繼世,一起來到綏德的折可適——被郭逵贊爲“將種”的麟府折家新生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