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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重新統計出徽州府的丁糧田畝之數,再把所有稅賦合併,兩下一除,均攤下去,再折成銀子,這事就算徹底解決了。
這個思路,恰好就是一條鞭法的核心內容之一:把所有的正稅、雜稅都合併起來,歸於田地,計畝統一徵收銀兩。
也就是說,南京戶部認爲,徽州的問題,是舊稅法的錯,只要改成新稅法,問題自然消弭。因此,現在應該擱置歷史爭議,推行均平賦役之法。
這不禁讓我們想到一件往事:徽州絲絹案在隆慶五年本已歸於沉寂,到了萬曆三年年初,南京戶部突然“奉聖旨”舊事重提,這才讓徽州府心急火燎,重啓調查。
會不會從一開始,這就是戶部——或者更大膽地猜測一下,首輔大人——爲了推行新政所謀劃的一步棋呢?
只有利用絲絹案引發一場大辯論,才能凸顯出舊稅法的弊端。屆時民意洶洶,都要求改革,朝廷從善如流,即時推行一條鞭法,豈不是順水推舟?
戶部的這個方案發到徽州,徽州知府都快哭了。本來六縣都快打出腦漿了,你們戶部非但不解決,還添亂。可這是上頭的指示,怠慢不得,徽州府只好硬着頭皮開始了艱苦的核算。
不過仔細想想,黃冊已佚,賦稅來源已成無頭官司,兩邊各執一詞,根本無法解決。這麼快刀斬亂麻,把歷史遺留問題全數切割,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徽州府花了整整一個月時間,總算趕在十月結束前,把整個六縣的數字捋了一遍。與此同時,應天巡、按兩院的稅吏,也完成了部額與府額的梳理。兩邊數字加在一起總算通除,很快就拿出了一個結果。
在這個算法之下,歙縣各項錢糧,已經超出了各縣平均之數。也就是說,“人丁絲絹”確實是額外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