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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個例子。崇禎時廣州府有一個糧道吏職出現空缺,一個叫劉俸的吏員垂涎已久,但是資歷差一點。他遂買通了吏房書手,偷偷修改了自己的申報材料,把最關鍵的一個日期“五月二十八日”塗抹成了“九月二十八日”。幸虧當時的推官心細,查了官府裏的原始檔案,發現日期對不上,這才查獲弊案。
書手落筆一字之差,甚至能左右官職的選拔。可以想象,他的尋租空間該有多大。陶成靠着手裏的這點權力,沒事收取一些常例賄賂,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四年之後,也就是嘉靖二十四年八月,一個叫陳佐的人也加入彭州縣衙,在戶房擔任算手。
戶房和吏房並稱兩大要害機關。戶房管的是錢糧稅賦之事,日常業務涉及大量繁複計算。陳佐腦子靈活,數學好,對於數字得心應手,很適合這個職位。
和吏房書手一樣,戶房的算手也有能力掌控着別人的命運。他只消在賬簿上做一做手腳,一戶農民便會生不如死。比如萬曆年間的濟南府,曾有一戶劉姓人家,得罪了當地算手。納稅之時,算手硬把他家六畝三等瘠田劃成了一等上田,結果概算下來,要繳納的田稅翻了一倍,一家人只好上吊了事。想避免這事?很簡單,拿銀子來餵飽便是,可見這其中的尋租空間也不小。
書手和算手都是胥吏的一種,他們沒有官身,不算體制內,薪俸也不納入國家財政開支。可是這些人把持着具體政務,又是本地人,比上官更熟悉地方情形和法令文牘,很容易從中做手腳,有時候日子過得比主官還滋潤。
尤其嘉靖年間,對胥吏來說正是個好時候。在這之前,胥吏都是有名額限制的,可到了嘉靖年間,突然掀起了一陣擴編熱潮,胥吏人數陡增。有人曾抱怨說:“衙門吏胥,原有定額。今郡邑吏想如故,胥較前增十倍不止。朝穿青衣而入,暮各持金而回。”可見其盛況。
陶成和陳佐的入職,即得益於這個大背景。
這兩個人爲了能放心舞弊,不約而同地拜了縣衙裏的屠主簿當靠山,就此相熟。吏房和戶房本來聯繫就比較緊密,兩個人很快勾結到了一起,沆瀣一氣,其所作所爲,用後來官府判決的話說就是:“各結攬寫法,討錢使用。”
怎麼個討錢使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