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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號稱慎刑,職責就是要對刑部的判決進行審查,如果有“情詞不明或失出入者”,有權駁回刑部要求再議。於是薛瑄立刻將此案駁回,讓刑部再琢磨琢磨。刑部很快發回,說覆審沒問題。薛瑄一看,不行,又一次駁回,赫然形成了拉鋸戰。
刑部還沒說什麼,都察院可不高興了。這個案子,刑部和都察院都已批准了,你們大理寺不批,那就是說我們兩部工作沒做好唄?爲了這事,都御史王文跑到大理寺拍了好幾次桌子,薛瑄卻巋然不動,駁回如舊。
王文這麼動怒,是有原因的。
當時權傾朝野的,是大明第一位權宦王振。薛瑄剛就任大理寺少卿時,王振想拉攏他,給他送了賀禮,結果被謝絕。楊士奇勸薛瑄好歹登門拜謝。薛瑄眼皮一翻:“我是朝廷授予的官職,謝私人算什麼道理?不去!”甚至上朝的時候,別人看見王振都行跪拜禮,薛瑄拱拱手,就走過去了。
都御史王文一直和王振走得很近,從他看來,薛瑄卡這個案子就是爲難自己,爲難自己顯然就是打王公公的臉啊。再者說,這件案子的首告是錦衣衛的校尉,而錦衣衛的頭頭馬順也是王振的人。薛瑄說這案子有問題,那就是說錦衣衛校尉不靠譜,錦衣衛校尉不靠譜,那自然是說馬順管理不利,也是掃王公公的面子。
說薛瑄有意針對王振,不至於;但說他不肯和閹黨沆瀣一氣,倒有可能。
反正他連王振都不甩,更不會怕王文。任憑對方如何拍桌子,薛瑄一支大筆,就是不落下去批准。案子陷入僵局。
大理寺一部獨扛刑部和都察院的壓力,時間久了,也頗有喫力。薛瑄有一個手下的評事,叫張柷,一看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出了一條妙計。
張柷說在宣德年間曾經有一個死刑案,也是大理寺和刑部打拉鋸戰,誰也不肯鬆口,最後乾脆請出皇上來裁定,結束兩部爭端。薛瑄覺得不錯,立刻上奏正統帝,說這個案子有疑難決,三司意見不同,請皇上您睿斷定奪。
正統皇帝一點都不傻。你們底下都弄不清楚的案子,朕怎麼“睿斷”啊?你們這是把決策責任的大鍋甩給朕啊?於是他一腳把鍋又踢下去了:“着都察院老成御史一員,體訪得實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