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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捋着頜下的三縷長髯,眼神一抬:“亭子樣式確實不錯,老夫致仕之後,也該學學纔是。”
從回應裏,李泌感覺到了對方的虛弱,他搖搖頭,從懷裏掏出一份手實,遞過去:“李相說笑了。下官已查得清楚,這裏難道不是您的隱寄宅邸嗎?”
蚍蜉曾在這座宅子裏停留,那麼只要咬定宅主身份,無論如何他也逃不脫干係。此時興慶宮情況未明,李泌必須敲釘轉角,把最大的隱患死死咬住,才能爲太子謀求最大利益。
李林甫接過手實略掃了一眼,抖了抖冷笑道:“不過寫了隴西二字,就成了老夫的產業?長源你未免太武斷了。”李泌早料到他會矢口否認:“若非李相外宅,那就請解釋一下,勤政務本樓春宴未完,爲何您要中途離席,躲來這一處?”
他本以爲李林甫會繼續找藉口狡辯,可對方的反應,卻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難道不是長源你叫老夫過來,說有要事相商嗎?”
李泌一怔,旋即臉色一沉:“在下一直在靖安司忙碌,何曾驚動過李相?再者說,以在下之身份,豈能一言就能把您從春宴上叫走,李相未免太高看我了。”
“若在平時,自然不會。可今日先有突厥狼衛,後有蚍蜉,長安城內驚擾不安,若關係到聖人安危,老夫不得不謹慎。”李林甫從懷裏亮出一卷字條,上頭有一行墨字,大致意思是天子有不測之禍,速來安業坊某處宅邸相見,毋與人言云雲。落款是靖安司。
李泌道:“李相在靖安司安插了那麼多耳目,豈會不知當時賀監昏迷不醒,我亦被蚍蜉擄走,怎麼可能有人以靖安司的名義送信過來?”
“正是不知何人所寫,纔不能怠慢。”李林甫點了點字條背面,上頭留有一個圓形的洇跡,“這字條並非通傳所送,而是壓在老夫酒杯之下。”
李泌一驚,因爲太子在春宴現場接到的兩封信,也是不知被誰壓在酒杯之下。原本他推測,這是李相故意調開太子,好讓他成爲弒殺父皇的嫌疑,可現在李相居然也接到了同樣的信,這頓時讓事情變得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