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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進了聯莊會,張松齡就再沒提葫蘆嶼的事情,更沒向任何人流露過想給同學們報仇的意思。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甚至連當日到底有多少具屍體被抬進了葫蘆嶼,都沒向人打聽過。他要報仇,他要學豫讓、荊軻,他以爲自己已經將仇恨隱藏得足夠深了,卻沒想到,被老軍師一眼就看了出來。(注1)
慶幸的是,老軍師並沒有阻止他的意思,反而很明確地對他的打算表示了讚賞和支持,“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你能不忘同學被殺的仇,並且能沉住這口氣,就是個人物。眼前的事情你儘管放心,即便秦德綱知道你人在魏家莊,只要老夫我不點頭,他也沒本事把你帶走!”
這倒不是老人家在吹牛,據張松齡幾天來的觀察,駝背老軍師幾乎是聯莊會的第二號實權人物。足智多謀,且能服衆。即便是大當家魏佔奎,對這位老爺子的話也要掂量幾分,輕易不敢駁斥。
“但以後的事情,就得靠你自己了!”沒等張松齡表示感謝,駝背老軍師繼續說道:“秦德綱背後的人,是他的遠房堂兄秦德純。那可是二十九軍的大人物,地位僅次於宋哲元。如果你自己沒點兒實力的話,光憑着一個窮學生的空口白牙,宋哲元可能替你做主麼?”
答案很簡單,即便再不通世事,張松齡也能推算得清清楚楚。可具體該怎麼做才能快速提升自己的實力,老軍師卻不肯多加指點。只是告訴他,君子可復九世之仇。只要他肯耐下心來,總是能找到機會。(注2)
張松齡看不出機會在哪裏。至少,從目前鐵血聯莊會的情況,他看不到任何報仇的希望。這個民間自發建立的自衛組織,名義上有三百餘壯丁,卻大多沒經過任何正規訓練。手中的全部長短熱兵器加起來,連庚子年間打造的大抬槍都算上,也不過是六十餘杆。其中還有十多支是打獵用的土炮,射程不足五十米,每裝填一次黑火藥,至少需要半分鐘時間。
此刻聯莊會賬面上的錢倒是很多,打着保家衛國的名義,魏佔奎曾經幾度向村民們強行攤派。有誰膽敢不按時向聯莊會“捐助”抗日餉,趙二子等人立刻就帶着槍支去堵門、扒房子、拆竈臺,將對方家中粗細物件搜刮一空不說。臨了,還會將全家老少趕出村子,再也不準回來。
“我們是抗日隊伍,抗日你懂麼?”不止一次,張松齡在屋子裏,聽見魏佔奎在外面對着前來請求寬限幾天捐款日期的老鄉們,大聲咆哮。“你不交錢,弟兄們就得餓着肚子跟日本人拼命。你種莊稼的,餓着肚子能揮得動鋤頭麼?弟兄們因爲肚子餓打了敗仗,責任該算在誰頭上?我看你人模狗樣的,不是存着心思準備把錢糧留給日本人吧?!破壞抗日,那可是殺頭的大罪!鄉里鄉親的,別怪我事先沒警告過你!”
可憐的老鄉們哪曾見識過這種陣仗?雖然怎麼想也想不明白,自己晚交幾天“捐款”,怎麼就成了破壞抗日了?可看到魏佔奎腰間板兒帶上那兩把瓦藍瓦藍的駁殼槍,腿肚子就先軟了三分。再仔細想想,如果日本人真的打過來,說不定自己家裏那點兒東西,真的會什麼都剩不下。還不如捐出一些兒來給鐵血會,至少能先過了眼前這一關。
於是,有銀元銅板的捐銀元銅板,沒銀元銅板的捐糧食牲口,反正自己不捐,魏佔奎也會派趙二子帶着槍上門去搜。還不如主動點,免得被人說敬酒不喫喫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