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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對於中央政府,軍官老苟也是一肚子怨氣,“答應給的野戰炮和重機槍,從去年冬天就說快了,快了,到現在也沒見到個影子。老營長每次打電話去求,要麼說中央政府沒錢付德國人的賬兒,要麼說輪船在海上受到了颱風。狗屁,給咱們二十七師的大炮機槍沒有,給第三師、第六師、第九師和第十四師的,卻是一天都不會晚。等跟小鬼子拼命的時候,他老蔣的嫡系又往後縮,反而催着咱們二十六路軍衝在第一線,拿大刀片子去拼日本人的坦克車!”(注1)
但是無論罵街的時候多憤怒,多氣急敗壞,每次發泄完了,軍官老苟都不會忘記大聲補充一句,“去他孃的,別人怎麼辦,咱們基本上都管不了。但咱們,自己總能管得好自己!”這句話與其說是給他自己的行爲找註腳,不如說在自我安慰。彷彿不這樣補充上一句,他就會因爲過於憤懣而瘋掉,或者像醫務營的李營長那樣變成一個大煙鬼般。
老苟罵街的時候,張松齡通常都在旁邊靜靜地聽着,既不插嘴,也不低聲附和。與軍營裏廣播中天天播放的“捷報”相比,他覺得老苟的罵街話語要真實得多,生動得多,也更有助於自己瞭解前線的動向。通過老苟的罵街,他總結得出,眼前戰局情況不怎麼妙,至少不像廣播裏說得那樣,形勢一片光明。曾經在長城上砍掉無數鬼子腦袋的那支二十九軍,在承受了漢奸出賣和副軍長趙登禹壯烈殉國的雙重打擊之後,士氣一直萎靡不振。縱使宋哲元親自下到一線督戰,誓言要與陣地共存亡,也無法挽回頹勢。目前已經接連丟棄了北平、天津、靜河、馬廠,主力已經“轉進”到五十二軍側後,並且時刻還有繼續向南“轉進”的勢頭。
而關麟徵所指揮的中央五十二軍,也因爲初來乍到,對戰場和敵情都不熟悉,處於完全被動挨打局面。日本鬼子在漢奸的幫助下,派出了無數支小股部隊,向五十二軍的側後方滲透。每到一處,或者殺人放火製造混亂,或者集結成中隊以上規模,帶領着沿途收編來的土匪漢奸隊伍,攻擊五十二軍的倉庫和補給線。害得五十二軍不停地從前方抽調人手四處補窟窿救火,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兩支友軍都被日本鬼子折騰得自顧不暇了,突在最前方的二十六路軍,便成了鬼子下一步的重點打擊對象。從二十九軍撤出北平那一刻起,日軍集中了所有坦克、山炮和野戰炮,反覆轟擊二十六路軍所駐守的良鄉陣地。而二十六路軍,是有名的叫花子部隊,甭說山炮和野戰炮,就連迫擊炮,每個營才配備四門。在中央政府答應配給的德國大炮遲遲不到位的情況下,三十師和三十一師的弟兄們,愣是用手榴彈束和血肉之軀,擋住了日軍的大炮和坦克輪番轟擊。並且將近兩個步兵大隊的鬼子,永遠留在了中國的土地上。
前線的慘烈戰況,讓張松齡心裏火燒火燎。可每次他提出自己也想去第一線部隊跟鬼子拼命時,軍官老苟總是拍拍他的肩膀,撇着嘴說道:“急什麼急,還怕沒你殺鬼子的時候?別忘了,咱們可是特務團,老營長的看家班底兒。好鋼肯定要用在刀刃上,什麼時候,輪到咱們上戰場了,要麼是到了跟鬼子決戰了,要麼就是咱們二十六路軍準備拼死一搏了。你乖乖地跟石頭學習打槍,到時候,別給咱們特務團丟臉就是!”
“嗯!”張松齡訕訕答應着,繼續去苦練特務團安身立命三大法寶。步槍、大刀、盒子炮。到底有沒有繼續進步,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撿回來上繳給軍需處的子彈殼,每天都能裝小半口袋。管新兵訓練的老錢,每次見到張松齡拿子彈像大風颳來的一般用,都心疼得直搖頭。可只要石良材把眼睛一瞪,他就又乖乖地將身上所有彈夾全交了上來。
“他的命都是老子從死人堆裏撿回來的,敢跟老子吝嗇,老子就拿槍崩了他!”對於老錢的表現,石良材如此解釋。但具體到哪一仗,他卻忌諱頗深。有一次被張松齡無意間追問急了,居然滿臉通紅,兩眼之間的疤痕也愈發像一隻活着的大蜈蚣,“你打聽那麼多幹什麼!反正老子救過他的命就是!在哪一仗?老子打過那麼多仗,怎麼會記得住具體哪一場!別亂問,老實兒練你的槍。老子就不信,這麼多子彈堆,還堆不出個神槍手來!”
神槍手大多是拿子彈堆出來的,只有極少數天才除外!管新兵訓練的老錢,也跟石良材持同樣觀點。爲了報答石良材的救命之恩,他在職權範圍內,儘可能給張松齡大開方便之門,期望着能培養出又一個雙手使盒子炮的神槍手。只是,這個計劃才進行了幾天,就不得不宣告中止了。一天傍晚,總部傳來緊急命令:特務團結束整訓,連夜開拔。具體去向,誰也不準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