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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公路時,迎面遇上四五個越南公安兵。“往回跑!住山上跑!”贊比亞低聲下命令。
敵人已發現這邊的動靜,不開槍也不叫喊地緊追上來。咬人的狗是不吠的。
贊比亞不時用一個點射使追兵與他們的距離稍稍拉大。當他們又跑回那個岔路口時,那越南傷兵臉上現出起死回生的光澤,兩眼亢奮地大睜着:他預惑到自己將獲得再生。贊比亞看了他一眼,手指在扳機上猛一痙攣,但他畢竟控制了這突發的神經質。那傷兵已感到一種威懾,這威懾來自槍口也來自道義。
贊比亞選擇了向西的那條路。那條路通往密實的灌木叢,還有一人多深的芭茅草作屏障。即使那個傷兵出賣他們,他們利用這大山叢林的掩護也將多一點生存的保障。他們拼命往山上攀登。林子越來越密。路消失了。荊棘象無賴似的牽絆着腿腳,撕扯着衣服和皮肉。追兵被甩下了。敵人正朝那條相反的路尋去。顯然那傷兵幫助了這支小隊擺脫險境。他沒有出賣他們。他們的確征服了一顆心……贊比亞抹了一把汗。清點人數時,發現大田不見了……
楊燹咕咚一聲嚥下酒,低聲嘟嚕了兩句詩:“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衆人相視良久,都懂得他所指那少的一人是誰……
贊比亞找到大田時,見她正斜倚着樹坐在那兒,臉色發灰,額髮全被淋漓大汗貼在腦門上。“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這個素來健壯的姑娘喫力地笑笑,搖了搖頭:“我……給那個越南人留下一壺水……”
“搗亂!我們一共只有三個水壺!”贊比亞火了,目光有些殘忍,“他活不了多久了,我們卻還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