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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七年了吧?那個姑娘還在你的心裏那麼重要?”王青衣沉吟着斟着詞句。“當然我是說,一個人總不能活在過去吧?”
“我只有她一個,她是我的一生,你理解嗎?”成天沙啞着說。
“當然。”王青衣覺得再與他說下去,一切只會變得更沉重。他吐了口煙,說:“早晨趙幹事讓那個司機捎來口信,說你給他的野馬照片他已經傳給了野生動物研究中心,有關專家已開始進行了研究,他們初步認定那匹馬是野馬,但還要對實物進行進一步的研究後,才能認定。他們可能會於近期派人來查看實物。我讓那個司機把咱們已經抓到實物的消息,帶給了趙參謀。”
“我真害怕他們知道,那些動物專家們可能會讓這匹野馬受到傷害。知道嗎,我有時候討厭他們。”成天有些憂鬱地看着草原。
王青衣覺得成天的情緒變化得太快,他會擔心什麼呢。他看着成天快步向遠處走去。跑馬場上,騎兵們正在那裏練着馬上劈刺,當然他們都沒有騎到馬上,他們都蹲着馬步,檔中夾着個小凳,模仿着馬的前後搖晃,在那裏一下下地認真地劈刺。成天把這一招叫做練腿,沒有一雙能把馬夾住的鐵腿,在馬上是無法站住的,尤其是馬在向前跑躍,還要用力劈刺時,王青衣練過,那味兒太難受,又太落後。他覺得最古老的最艱苦,他訓練裝甲兵時,每個裝甲兵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夏天的悶熱。他想真該把那些傢伙們拉到這兒看看騎兵的訓練,他們就不叫苦了。
成天走到了場中,挨個糾正那些騎兵們的動作。這時遠處又傳來野馬的長嘶,成天的手一下子停了下來。王青衣感到,成天一直在心裏想象着那匹野馬。
捱到第三天,成天那顆一直懸着的心又被新的不安給碰傷了。通信員報告,野馬身邊的草料已堆成小山,但那匹馬連嗅一下也不。水都被它踢翻了。到了晚上,稍有響動,就會引起野馬極度的不安與驚恐。它的嗓音已帶着難聽的沙啞。獸醫報告說,那馬的精力正處於崩潰的邊緣,野馬既是不被餓死,也會被自己的不安與恐懼給嚇死。也就是說,野馬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唯一辦法就是讓野馬重回草原。成天心如刀割,他急急地走到馬棚前。才三天,那匹馬好象一下子消瘦了很多,披滿全身的長鬃此時竟變得灰暗,沒有光澤地披覆在身上。它驚覺地站在那裏,一雙黑松石似的眼睛低閉着,遠遠地看去,就象是一匹負軛用的士種馬騾。成天的心都給揪緊了。他走到欄杆前,伸手從通信員手中抓過一把新草,遞了過去。
野馬忽然睜開眼睛,似乎受到驚嚇似地,呼地從他的身邊掠過,那把草竟被野馬碰落在地。成天把手縮回,他感受到了那匹野馬深刻的敵意。野馬站到北邊的欄杆前,一雙眼睛看着遠處的草原,忽然咴咴低鳴起來。那聲音極爲悲傷,連空氣都不安地顫動着。成天順着野馬的眼睛望出去,早晨的草原有着一種蒼茫的遠色,天空低暗着,太陽只是一滴暗紅的露珠。可是那裏纔是野馬的家鄉,此前他從沒有想到過一匹馬竟會絕食。他只在一些傳說與故事中聽說過那些義馬的舉動,但一匹野馬絕食是爲了什麼呢?是爲了失去的家鄉?還是自尊?他的眼睛在那匹馬的身上停留片刻。身子一躍就跳進了那個馬棚。野馬不安地奔跑起來,成天剛一近身,它就騰起雙蹄,猛地踢去,有好幾次那匹馬幾乎都踢到了他的身上,要不是他躲得急,他的身上早就留下了很深的蹄印。他有些怏怏地重又跳了出來,那匹馬的敵意太深了,他的出現只會使那匹馬陷入更深的驚恐中。成天的眼裏出現暫時的不安,那匹馬的拒絕幾乎是沒有選擇餘地的,他忽然有種深刻的傷感。它的叛逆讓他覺出深深的屈辱,好的騎手從一開始就可以感受到那匹馬是不是屬於自己。現在那匹馬讓他的內心極度不安。這時馬格悄悄地地過來了,他的臉上還有着那天的傷痕。他的右手懸在一條紅色的紗巾裏。成天對他那天的舉動不置可否。他回來後,只看過他一次。男人間的交往成天總是處理得很乾淨,但那一切對於馬格來說,已經足夠。他們之間好象一直在默守着一種怪異的默契,並且認真地把握着某種分寸。
馬格好象一個影子似地站到成天的後面。成天感到他有話要說,就把頭扭過去。看着馬格。馬格的眼睛一直跟着那匹野馬,他好象陷入某種感覺似的自語着:“那匹馬真孤獨……它已經三天都沒有喝過一滴水了,它的樣子都開始醜陋起來了……”
“是四天沒有沾過一滴水了。”成天沙啞着說:“我也許不配擁有它,如果它明天再不飲水,我……我將把它放回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