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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姨推開一左一右抱住她的養女,向佛殿裏衝進去。火苗躥上了殿頂,被燒燬的物器一件接一件在烈焰中跌墜,火苗舔舐着佛像的金身,光華耀曄之中,釋迦牟尼雙目深垂,俯視着沸騰的煉獄。白姨攀爬着、摸索着,在即將坍塌的頂樓之上觸到了一具一動不動的小小身體。她忙把女兒的臉面護進自己的胸前,但煙霧和汗水早已燻花了她的眼。她磕磕碰碰,找不見出口。此際,一陣強光刺穿了火霧,將四下裏照如白晝,緊跟着轟隆隆一陣巨響,驟降下一場掀天大雨。
最終,白姨將被燙滿了燎泡的一雙赤腳踏進冰冷的雨坑裏。她緊緊地護着她的三個女兒,顫顫巍巍地回過頭,遙望大殿裏已被火焰吞沒的佛像。
講至此節,珍珍雙手合十一嘆:“佛祖保佑!假如不是閃電照見了出口,又憑空來了這樣一場驟雨使火勢稍減,我們娘倆就死在裏頭了。不過我在煙氣中昏迷過久,損傷了本源,常年只能靠喫藥過活。而我娘,她爲了搶我出來,手掌和手臂全都在火場裏被灼傷了,落下了終身不愈的傷疤——”
書影的眼前閃過了白姨的手,確切地說,白姨的手套,一雙雙嵌珠的、挑金的……各式各樣的冶豔手套。她一直以爲那是一種浮誇的怪癖,如今她明白,這只是傷痛的掩障。
珍珍邊說着就翻起了手臂比畫起來,書影卻注意到珍珍自己兩掌的掌心中也各有一塊老大的瘡疤,皮膚髮紅起皺,好似樹藤一般。
“白小姐,你也被火傷到了嗎?”
珍珍一下子蜷起了手掌,有些羞縮似的,“哦,算是吧,不過不是這一遭,那倒沒什麼可說的。”
她忽地往前一探,被一陣暴風似的咳嗽折彎了腰。馬上那老少二婢就自門外搶進來,四隻手把珍珍又揉又按。聽着咳勢略平,老的將眉頭皺了兩皺道:“姑娘累了,今日不能再坐了,去裏頭躺着吧,要不媽媽又得把老婆子我收拾得鬼慘神愁。小滿,扶姑娘進去。”
珍珍原就青白的嘴脣更白得駭人,臉色如在石灰水裏泡過一般。她仍勉強對書影一笑道:“祝小姐,我這個身子總是不爭氣,咱們明日再詳談吧。你今晚就住在西屋,有什麼需要只管和她們說。張媽,你服侍祝小姐喫飯,絕不可怠慢。”
小滿這便攙起珍珍,打簾子往裏去,張媽則爲書影張羅茶飯。到晚間,書影被安頓在西屋,一夜裏只被荒夢糾纏,但這一夜她夢到的卻不是父兄姊妹,而是白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