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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世鳴說北城出了件案子,原是小案,一個鄉巴佬遭劫喪命,問題是,他們查驗他身份時,發現他腰帶裏封了個油紙包,包裏頭就藏着這封信,“閣老,您自個兒讀讀看。”
他把信遞過去,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正清,但他失望了。人們總以爲一個特務頭子準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任何謊言都逃不過他銳利的雙眼,但馬世鳴發現——在經過長達幾十年的偵查、審訊、拷問後發現,你可以瞪着眼看,直看到兩眼出血,但也看不破那些高明的說謊者;你永遠也無法確定他們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剛纔那一下皺眉或微笑究竟蘊有何種含義。這就是爲什麼,要有監獄和監獄裏的一切,只有這些能挖出一個人真正的思想,就像敲開蛋殼,從中舀出顫顫巍巍的蛋黃。一想到這裏,恨就被激發了出來,他已經把詹盛言敲得個七零八落,卻依然沒有找到那個人的裂縫,甚至連一個自憐的眼神也撈不到。啊,這個王八蛋,是所有男人自尊心上的痛牙。所以如果你真敢和詹盛言攪和在一起——馬世鳴盯住了對面的徐正清——我會親自爲你挑選痛苦的。
徐正清讀完了那封信。他知道馬世鳴自始至終都在緊盯着自己,只一個細微的表情出了差錯,槍尖就會抵來他肋下。隨一個個字在眼下流過,徐正清能感到驚懼、恐慌、焦急、憤怒正在一層又一層地湧過來,妄圖攀上他的臉、佔領他的臉,就像他督軍時曾見過的那些援牆攻城的士兵們。城牆堅固極了,他固若金湯的臉孔未有絲毫動搖,曾花掉半輩子鑄就的虛僞把他牢牢地圍護起來。躲在那後面,徐正清急速地思考着:就眼前這個情形來看,馬世鳴既然並未對我實施正式抓捕,就說明還沒拿到過硬的證據,依然對我閣臣的身份有所忌憚,何況,一旦我被指爲逆黨,他的鎮撫司也會因蒐集情報不力而受到嚴懲……
我最好別出事。至少在這一點上,我們倆是一致的。
徐正清的心裏有了底,他將那信往桌上一丟,帶着得體的輕蔑,“說我和詹盛言勾結?怎麼不說我在陰溝裏和野狗行事啊?”
馬世鳴哈哈大笑,“閣老,我也不信如此荒謬的說法!依閣老看,您的對頭是誰?”
“處處都是我的對頭,不過有實力策劃此等陰謀的,我只想到一個人……老馬,你想是誰?”
“我?我沒想是誰,我就想,於今該怎麼辦,過後閣老纔不會怪罪於我?”
徐正清也笑起來,他掏出了手絹抹抹嘴,“你就是幹這個差的,我不怪你。”他指了指桌上的信道,“這玩意,你最多能壓多久?”
“最多三天。閣老要是在三天內能舉證自明,這件事就可以被抹掉。否則,就得通過‘白匣子’上報,捅到九千歲那裏。還有,這三天,我得增派兩個人服侍閣老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