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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影一面想着,遲遲疑疑地挨進房,馬上聽那粗聲大氣的嗓音愈發清晰起來:“竟還有人傳,我打勝仗是靠那酒瘋子的錦囊妙計?我可去他的吧!本大人連除夕都沒過,九千歲一聲令下,我臘月二十八夜間起行,跑去四川督軍,只用了不到兩個月時間就擒殺賊首、蕩平叛民!姓詹的便親在前線指揮,也未必有這份能耐,更何況他人還在鎮撫司大獄裏蹲着,已被拷打得成了個殘廢,連腦子也不好使了,他還有餘力給本大人出主意?……”
仿似有一根拽得太緊的弦在剎那間崩斷,一聲銳響後,書影暫時迷失在知覺之外。而等她再一次目有所視、耳有所聞時,她的人竟已來在了妝房裏,死盯着大榻上的那個人,“你才說,盛公爺他殘廢了?”
徐鑽天瘦多了,軍旅勞苦磨掉了他原先的肥膩,代之以一身的風霜粗糲。他那對豆眼中先閃過了一絲驚異,把書影上下打量一遍,不陰不晴地答她道:“瘸了,瞎了。這算是殘廢吧?”
“大人同我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份兒!”屋子另一頭,龍雨竹正坐在鏡臺前理妝;她整夜爲徐鑽天“接風洗塵”,精神原就不濟,又被幾個丫鬟前後圍繞着,壓根兒沒留意到有誰自身後經過。是直到自己和徐鑽天之間的閒談突然被書影打斷,她才似夢初覺,登時七竅生煙道:“死丫頭給我下去,今天甭喫飯了!”
徐鑽天卻擺擺手,反問了書影一句:“你這小丫頭很關心盛公爺嗎?”
雨竹已分身前來,她肩上還搭着一方綠寶石綴角的梳頭披布,斜垂着半掛青絲,春山半蹙而秋波含嗔,“大人,你還真理她?這丫頭是從前翊運伯家的罪眷,所以姓詹的前前後後曾幫過她不少忙,她也是年紀輕,家教又不好,光顧念着那些個小恩小惠,卻不懂大義所在,竟敢對謀逆之人心存牽掛,那把我們大人這樣的國家功臣又置於何地!不過大人呀,你到我這裏原是來消遣的,犯不上爲這等賤婢動怒。我晚些一定好好地懲治她,替你解氣。”雨竹下死力瞪了書影一眼,“你腳底下生根啦?還不去?”
“你等等。”徐鑽天趿着鞋直踱來書影面前,語氣聽起來很平滑,“答我的話。”
書影但只覺下腹翻攪個不停,似乎渾身的鮮血都在迅速地離她而去。她又痛又冷,但依然用盡了全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單薄,“是,我很關心盛公爺。你們——會留他一條命嗎?”
徐鑽天反覆捻弄着一縷鬍鬚,眼睛越眯越細,“爲了留下他一條命,你願做些什麼嗎?”
書影仰起頭直視徐鑽天,她目光裏沒有對抗,只有一派坦然,“什麼都願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