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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
“你什麼也不知道!”
他似乎在按捺着不把手裏的盲杖也向她砸過來。血水很快就滲透了他的外衣,那無疑很疼,但他一點兒也沒有流露出來,書影從他臉上只辨認出了焦急和痛心。她不忍再頂撞他,於是單隻在心裏頭反駁了一句:不,我知道。
是雨竹把一切都告訴了她。那天夜裏,她單獨留下她,對她說:九千歲一直想挖出安國公的大寶藏所在,安國公卻受盡酷刑也不肯招認,徐大人便爲九千歲獻上了一條計策。只因安國公家族盡滅,除太后與皇帝外旁無親友,而又沒人敢抓了太后和皇帝去施刑以脅迫他,他纔會毫無顧忌之心。要砸碎這一身鐵骨,唯有先替他造出一根軟肋來。徐大人的打算是,將書影送入詔獄,以貼身侍婢的身份照顧安國公起居,而長日獨處的孤男寡女遲早會發生肉體關係——大不了用一點兒手段加速進程。一旦二人有過同宿之舉,他們就將謊稱書影懷孕,要安國公在他極力保守的祕密和胎兒之間做選擇。
“大長公主在世時,最大的一塊心病就是詹氏無後。安國公原就是個大孝子,絕境中萬一真得了個孩子,恐怕他還確實不肯做那使家族斷絕香火的罪人。反正來硬的是沒用了,徐大人說,不如死馬當活馬醫,改用懷柔之策吧。”直講到這時,雨竹才向書影瞟了一眼,“你被挑中,不是因爲安國公曾對你有恩,而是因爲你總一副念恩不忘的傻樣子。不過小丫頭,你念的是從前的安國公——從前誰又不念他?現在,那早不是同一個人了!況且詔獄那地方,素來是豎着進、橫着出,之前還得受上好幾輪罪。好在我聽徐大人的意思,安國公把他那一份傲慢也帶進了內帷,除非女人上趕着他,否則他絕不肯要的,因此你還有一線生機。明兒徐大人提起這事兒,你只咬定了不願意,便可逃過此劫。”
書影的心早已死去多時了,那一刻,它卻吱吱呀呀地重新轉動起來,似一爿沉重的石磨,把雨竹的每一點意思都細細碾磨。末了,她注望着她道:“多謝姑娘,可我要對不住姑娘的一片善心了。”
雨竹長嘆了一聲,“你沒對不住我。我把這些透給你,原也不是對你抱有什麼格外的善心,只不過怕自個兒以後夜裏頭想起,沒法安睡。”她再一次嘆口氣,“還說什麼‘最毒婦人心’?我這幾年瞧下來,女人間那些小打小鬧,比起他們男人對付起彼此來的殘暴無良、滅絕人性,簡直就是孩子過家家。你一個小不點兒,跟他們瞎摻和些什麼呀!”
果不其然,翌夜,徐鑽天就把書影叫到跟前,笑眯眯地說九千歲優待安國公,要派一個心細手巧的婢女去牢裏頭服侍他。“本大人特地爲你爭取到這個機會,好讓你一償夙願、報答恩人,你謝我便是了。”他把一席話講得娓娓動聽,至於隱藏在背後的狠毒盤算,自然,他半個字也沒提。然而書影點頭時,已接受了所有告知以外的痛楚和罪惡。
所以,她怎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