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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任司徒從來都不是像揭雨晴那樣果決的人,從這一點上,她和盛嘉言反倒更像同類,容易猶豫、反覆、心軟——對別人心軟,更對自己心軟。就像現在,連任司徒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對時鐘的愧疚,到底是不是出於對時鐘的那一絲剛剛萌芽的愛意?自己對盛嘉言的在乎,又是否只是因爲對過去還存有執念?
任司徒不是個喜歡鑽牛角尖的人,這些問題她想不明白,她便選擇性地忽略了它們。所以半個小時前的她本能地忽略了時鐘眼神裏的潛臺詞,,忽略掉一切她理不清的頭緒,硬着頭皮走了;所以此時此刻的她,斂一斂神志便收起了所有繁雜的思緒,徑直走向盛嘉言和莫一鳴那桌。
待任司徒走近了,才發現莫一鳴雖然趴在那兒,卻跟說夢話似的嘴巴直嘚啵,她試着拍了拍莫一鳴的臉,莫一鳴竟悠悠轉醒看了她一眼,終於認清了任司徒後,莫一鳴打個酒嗝,一臉氣餒:“怎麼是你?”
說着便轉頭望向不遠處、吧檯後的酒保,不滿地嚷嚷:“哎!不都告訴你了?我喝醉的話,就幫我打給通訊錄裏那個叫‘瑤瑤’的,可你……你打給這棵鐵樹幹嘛!”
任司徒一掌就把莫一鳴的臉給摁回了桌面上:“孫瑤在國外拍廣告,你別想打通她電話。就算打通了她也不會來接你。”
其實在“對人心狠、對自己更心狠”這一點上,任司徒佩服揭雨晴,更佩服孫瑤。孫瑤拒絕人,從來都是不留一點餘地,沒有半點曖昧的可能,孫瑤就曾斬釘截鐵的對莫一鳴說:“我不可能看上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追求哪個姑娘不是追?你換一個再追就是了……”
正所謂“對你殘忍,纔是對你最大的慈悲”,所以孫瑤不會給莫一鳴任何希望,任司徒也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當年盛嘉言也像孫瑤拒絕人那樣、不留一點餘地的拒絕她,她會不會早就已經死心,也就不會有後續的那麼多輾轉反側……可說到底這一切都只能是任司徒的假設,盛嘉言這種容易對人心軟的人,又怎會真的徹底撕破臉來拒絕她?
如今任司徒對莫一鳴說的這番話也夠直白、夠狠的,莫一鳴聽完,傻笑了一下,隨即趴在那兒再也不吭聲,可任司徒完全有理由相信,等隔天莫一鳴酒醒了,他就會捲土重來,沒有一點挫敗感的再度躋身到孫瑤的追求者名單中——莫一鳴認識孫瑤後的這些年都是這麼過來的,任司徒最無奈、也最佩服他這一點。
任司徒知道這是位“打不死的小強”,也就不管他了,反倒是醉死在一旁的盛嘉言——這種什麼事都憋在心裏的人才最令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