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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豐皮插口道:“思甜你這女娃,怎就對這些事這麼好奇?我老漢活了大半輩子,也沒碰上過這麼希奇的東西,我看這鐵牆後邊一定不是善地,否則怎麼藏得這麼嚴實,打開它怕會放出厲鬼來?造孽嘛,不知上輩子得罪了哪路神神……”
我勸老羊皮說,世上本無鬼,庸人自擾之,這座樓中發生的事情雖然奇怪,但我相信萬事都根源,只是咱們僅窺一隅,沒能得見全局,所以當事者迷,咱不能閻羅殿上充好漢——閉着眼等死,也別光披着馬列主義的外衣,幹那種大開廟門不燒香,事到臨頭許牛羊的傻事,我看求菩薩求佛爺都不頂用,等會兒要是能打開這鐵蓋子,一旦出了什麼事有我和胖子先頂着。
老羊皮說:“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我怕甚球啊,我是擔心這女娃,唉……我這輩子安分守己淨喫素了,雖說一輩子沒剃頭,也不過是個連毛僧,怎麼倒黴事都讓咱趕上了……”他的話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我知道他大概想到就算回了牧區,對牛羊馬匹的重大損失也沒法交代,老羊皮這老漢肚子裏全是苦水,我怎麼才能想個法子幫他和丁思甜推託責任呢?
我們說話的功夫,胖子已經把磚牆徹底拆開,剩下的牆壁都是磚頭水泥砌死的部分了,我問胖子:“這鐵蓋子能拉開嗎?”胖子伸手摸了摸:“八成能拉開,有個鐵栓卻沒鎖擊,也沒焊死。”
我把刀拽了出來,讓丁思甜準備用火柴照亮,以便看清楚這鐵蓋子後面究竟有什麼名堂,見一切就緒,我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得到信號,便抬腳蹬着磚牆借力,用兩隻手去拉動那沉重的鐵門邊緣的把手,黑暗中隨即傳來“喀哧哧”的沉重之聲,只聞到一股嗆人的氣息從鐵蓋子後邊冒了出來,這味道中人慾嘔,要多難聞有多難聞,象是一股噁心刺鼻的煤煙和油脂混合在一起,我們趕緊把鼻子堵上。
我聽着動靜,低聲對丁思甜說:“上亮子。”丁思甜立刻劃了根火柴,火光亮了起來,敞開的鐵蓋子後邊,是一層一米多厚的漆黑石磚,再往裏是一個圓柱形向上的豎井,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井壁內側都是厚厚的黑色碳化物,好象常年煙熏火燎而形成的。我用丁思甜的圍巾包住鼻子鑽進去探了探,下邊黑漆漆地看不到底,上面則有一小片朦朧地星光,好象在樓頂有個圓形天窗,豎井狹窄,如果用手腳撐着井壁,也許能夠一點點爬到天窗的位置。
我回身出來,胖子也鑽進去看了看,老羊皮和丁思甜問我鐵蓋後究竟是什麼所在,我不太確定的說:“我看象是……是個大煙囪的煙道。”老羊皮沒見過這麼大的煙囪。有點不大相信,我給他解釋道:“當年我和胖子思甜串聯的時候,有一回光顧着參觀革命老區體驗革命精神了。一天沒喫東西,晚上回去的時候過了飯點了,但是我們轉天還得幹革命呢,晚上也不能餓着呀,於是胖子去偷了老鄉豬圈裏的一頭小豬,我負責抱着小豬,把它裝進燒着的磚窯裏,想烤熟了喫烤乳豬,結果沒掌握好火候,裏面溫度實在太高了,愣把挺胖的一小豬給烤沒了。後來老鄉帶着人來抓我們,我們就敵進我退,撤進了磚窯廠地廢磚窯煙囪裏躲到天亮,才得以逃過被革命羣衆追究偷社會主義小猜的罪名。”
就是那次的經歷,讓我們對煙囪有了一個極其深刻地直觀體會,一輩子都忘不了,我剛纔用手在鐵蓋子後面的煙道里抹了一把。都是菸灰,再一捻,黏膩膩的竟象是油煙,這煙道下肯定是火窯或是爐膛,這麼久沒使用過了,爲什麼還會如此油膩?另外還有那令人作嘔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