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德波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1.相對於人類愛情史而言,哲學史一直以來都不懈地關注着表象和真實之間的差異。“我想我看到了屋外有棵樹,”哲學家喃喃低語,“但這難道不會是我視力的錯覺?”我想我看到了我妻子,“哲學家嘟囔着,卻又滿懷希望地加上一句,“難道不可能她也是一種錯覺?”
2.哲學家往往把認識論方面的疑慮侷限在桌子、椅子、劍橋大學的各個學院和偶爾令人生厭的妻子這些具體有形的事物上,而當他們把這些疑慮進一步擴展到那些對我們來說意義非同小可的事物上時,比如說愛情,那麼就會出現一種令人恐懼的可能性,就是說心愛之人與客觀現實幾無聯繫,不過是我們內心的幻想而已。
3.當面對的不是生死攸關的問題時,懷疑對我們來說無關痛癢,我們儘可以去懷疑一切。對於那些不是我們生活中最根本的事物來說,懷疑是毫髮無損的。懷疑一張桌子的真實性無關緊要,然而懷疑一個人的愛情是否合理卻令人痛苦不堪
4.在西方哲學思想發展的初期,柏拉圖把人類從矇昧到文明的進程比做是從黑洞到光明的輝煌旅程。在柏拉圖看來,人類生來並沒有對真實性進行思考的能力,就如穴居者誤以爲物體投射到牆上的陰影就是物體本身一樣。只有付出非凡的努力,才能拋卻錯覺,從洞穴中的陰暗世界走到燦爛的陽光中來,才能最終看清事物的本來面目。這個寓意深刻的事例還具有一種道德蘊涵,即對真理的追求就是人生的意義之所在。
5.又經過二十三個世紀左右.蘇格拉底式的從錯覺到認識發展過程會爲人類帶來利益的論斷才遭到一個道德上的.而不僅僅是一個認識論觀點上的桃戰。當然,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從亞里士多德到康德的每一個人都批判過柏拉圖,但沒有誰去真正質問追求真理的價值伺所在。不過弗里德里希·尼采在其著作《善與惡的彼岸》(1886中,終於無畏地提出這樣的疑問:
在我們的內心深處,到底是什麼真正需要真理了?……我們質疑這種需要的價值。假如我們需要真理,爲什麼不要非真理或不確定的事物?甚至不要一無所知?……錯誤的判斷不一定就妨礙判斷……問題是錯誤的判斷在人類進步、生命延續、物種保存,也許甚至是人類繁衍中產生了多大的影響。我們基本的傾向是,堅定地認爲最錯誤的判斷……是我們最不可缺少的東西;……拒絕承認錯誤的判斷就是拒絕承認生命,就是拒絕生命。「弗里德里希·尼采:《善與惡的彼岸》,企鵝出版社199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