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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一年過去了。當菲利普升入皇家公學時,那些老學究依然守着各自的地盤;儘管他們百般阻撓,學校裏還是出現了不少變化。說實在的,他們暗地裏的那股頑固勁兒,一點也不因爲表面上隨聲附和新上司的主張就更容易對付些。現在,低年級學生的法語課仍由級任老師上,但是學校裏另外延聘了一位教師,他一面教高年級的法語課,一面還給那些不喜歡學希臘語的學生開德語課。這位新教師曾在海德堡大學獲得語言學博士的學位,並在法國某中學裏執教過三年。學校還請了一位數學教師,讓他比較系統地講授數學,而過去一向是認爲無須如此大動干戈的。兩位新教師都是未就聖職的文士。這真是一場名副其實的重大變革,所以當這兩位剛來校執教時,前輩教師都對他們側目而視,覺得他們靠不住。學校闢建了實驗室,還設置了軍訓課。教師們議論紛紛:學校這一下可兜底變啦!天曉得珀金斯先生那顆亂七八糟的腦袋瓜裏,還在盤算些什麼新花樣!皇家公學同一般的公學一樣,校舍狹小,最多隻能收二百個寄宿生,而且學校擠縮在大教堂的邊上,沒法再擴大;教堂周圍的那一圈之地,除了有一幢教師宿舍,差不多全讓大教堂的教士們給佔了,根本別想找到一塊擴建校舍的空地。然而,珀金斯先生精心構思了一項計劃,如能付諸實施,足以將現有的學校規模擴大一倍。他想把倫敦的孩子吸引過來。他覺得讓倫敦孩子接觸接觸肯特郡的少年,未嘗沒有好處,也可以使這兒一些不見世面的鄉村才子得到磨練。
"這可完全違背了本校的老傳統,""常嘆氣"聽了珀金斯先生的提議之後說,"我們對倫敦的孩子,一向倍加防範,不讓他們敗壞我們學校的風氣。"
"嘿,簡直是瞎扯淡!"
過去,還從未有誰當着這位老夫子的面說他瞎扯淡,他打算反脣相譏,回敬他一句,不妨在話裏點一下布料衣褲之類的事兒,捅捅他的老底。可就在他苦思冥想、搜索枯腸的當兒,那位出言不遜的珀金斯先生又肆無忌憚地衝着他發話了:
"教堂園地裏的那所房子--只要您結了婚,我就設法讓牧師會在上面再加高兩層,我們可以用那幾間屋作宿舍和書室,而您太太還可以照顧照顧您。"
這位上了年紀的牧師倒抽了一口涼氣。結婚?幹嗎呢?已經五十七歲啦。哪有人到了五十七歲還結婚的呢!總不見得到這把年紀再來營巢築窩吧。他壓根兒不想結婚。如果非要他在結婚與鄉居這兩者之間作出抉擇,他寧可告老退隱。他現在只求太太平平安度晚年。
"我可沒轉過結婚的念頭喲,"他嘟噥了一句。
珀金斯先生用那雙煙煙閃亮的黑眼睛,打量着對方,即使他眸子在調皮地忽閃忽閃,可憐的"常嘆氣"先生也決不會有所察覺的。
"多可惜!您就不能幫我個忙,結婚安家算了?這樣,我在主任牧師和牧師會面前建議將你房子翻造加高時,就更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