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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朗肖盯視着菲利普,要是在過去,那目光足以使得菲利普難以忍受。那目光彷彿指出,他腦子裏所考慮的問題雖令人苦惱,卻是顯而易見的;既然你對這顯而易見的問題不持異議,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於是,菲利普換了話題。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巴黎去?"
"我不打算回巴黎了,我快要死了。"
他竟以一種極其自然的口氣談論自己的死亡,菲利普聽後不覺爲之愕然。一霎間,千言萬語湧上了菲利普的心頭,但這些話似乎都是毫無意義的空話。菲利普肚裏雪亮,克朗肖確是個垂死的人了。
"那麼你打算在倫敦定居羅?"菲利普笨拙地問了一聲。
"倫敦對我有什麼意義呢?我就好比是條離了水的魚。我穿過擠滿人羣的街道時,人們把我推過來擠過去的,彷彿走在一座死城裏一樣。我只覺得我不能死在巴黎。我想死在我自己的人民中間。我自己也不知道最終是一種什麼樣的神祕的本能把我拉回來的。"
菲利普認識那位和克朗肖同居的女人以及他們的兩個拖着又髒又溼的裙子的女兒,但是克朗肖在他面前從來不提起她們,他也不願談論她們的事兒。菲利普暗自納悶,不知她們景況如何。
"我不懂你爲何要講到死呢?"菲利普說。
"三兩年以前的一個冬天,我患過肺炎,當時人們都說我竟能活了下來,真是個奇蹟。看來我危如累卵,稍微有點什麼就會死的,再生一場病就會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