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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看明白!”當頭是一條瘦長的莽漢,粗手粗腳的,怔了一下,大聲說。
衛兵們在昏黃中定睛一看,就恭恭敬敬的立正,舉戈,放他們進去了,只攔住了氣喘吁吁的從後面追來的一個身穿深藍土布袍子,手抱孩子的婦女。
“怎麼?你們不認識我了嗎?”她用拳頭揩着額上的汗,詫異的問。
“禹太太,我們怎會不認識您家呢?”
“那麼,爲什麼不放我進去的?”
“禹太太,這個年頭兒,不大好,從今年起,要端風俗而正人心,男女有別了。現在那一個衙門裏也不放娘兒們進去,不但這裏,不但您。這是上頭的命令,怪不着我們的。”
禹太太呆了一會,就把雙眉一揚,一面迴轉身,一面嚷叫道:
“這殺千刀的!奔什麼喪!走過自家的門口,看也不進來看一下,就奔你的喪!做官做官,做官有什麼好處,仔細像(25)你的老子,做到充軍,還掉在池子裏變大忘八(26)!這沒良心的殺千刀!……”
這時候,局裏的大廳上也早發生了擾亂。大家一望見一羣莽漢們奔來,紛紛都想躲避,但看不見耀眼的兵器,就又硬着頭皮,定睛去看。奔來的也臨近了,頭一個雖然面貌黑瘦,但從神情上,也就認識他正是禹;其餘的自然是他的隨員。
這一嚇,把大家的酒意都嚇退了,沙沙的一陣衣裳聲,立刻都退在下面。禹便一徑跨到席上,在上面坐下,大約是大模大樣,或者生了鶴膝風(27)罷,並不屈膝而坐,卻伸開了兩腳,把大腳底對着大員們,又不穿襪子,滿腳底都是栗子一般的老繭。隨員們就分坐在他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