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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就唸貴族的軍校,我父親曾經是沙皇底下的將軍。大戰的時候,我是波蘭的騎兵軍官,但實在受不了畢蘇斯基24,我們一羣人就密謀要暗殺他,可惜後來消息走漏,只要遭到逮捕的人全都被槍斃。我好不容易纔逃出邊境,然後只有加入外籍兵團和到礦坑工作兩條路可走,所以就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我先前跟柯斯迪提到自己是礦工助手,他當時沒有反應,現在卻把手肘靠在大理石桌上,然後對我說:‘用力把我的手推開。’
“我知道這是比力氣的老方法,就用手掌抵着他的手掌。他笑着說:‘再過幾個禮拜,你的手就不會這麼嫩了。’我全力向前推着,但他的手勁如此之大,絲毫沒有後退半分,反而慢慢把我的手推回去,一直推下桌面。
“沒想到他接著稱讚我:‘你力氣挺大的。很少有人能夠撐這麼久。對了,我的助手很不管用,是個瘦巴巴的法國人,力氣跟蝨子一樣小。明天你跟我一起上工,我叫領班讓你當我的助手。’
“我就說:‘當然好,你看他會願意嗎?’他回答:‘要點人情,你能出五十法郎嗎?’他伸出手,我從皮夾裏拿了張鈔票給他,然後我們就回住處休息了。我累了一整天,睡得跟豬一樣。”
“你不覺得礦工很辛苦嗎?”我問拉里。
“剛開始的確腰痠背痛,”拉里笑了笑,“柯斯迪跟領班商量後,我就成了他的助手。那時候,柯斯迪工作的地方跟旅館浴室差不多大,還得通過一條隧道,窄小到只能爬進去。裏頭熱得跟火爐一樣,所以我們都打赤膊工作。柯斯迪的身體又胖又白,看起來實在令人反感,活像只巨大的蛞蝓。因爲工作的地方非常狹窄,所以氣動工具的噪聲簡直震耳欲聾。我負責把他噼下來的煤塊裝籃,再把籃子拖到隧道口,等煤車按固定時間開來。煤車載完煤塊後,會開到電梯那裏。這是我生平第一次來礦坑,所以不曉得這是不是普遍的工作模式。雖然看起來外行人也做得來,但實際上卻是真他媽的累人。差不多中午的時候,我們坐下來休息,喫午餐,抽根菸。整天辛苦工作後,我並不後悔,而且,結束後洗個澡真是痛快。我還以爲雙腳從此都得髒兮兮的了,黑得跟墨汁一樣。當然啦,我的雙手也起了水皰,痛得不得了,但終究還是痊癒了。我也愈來愈習慣礦坑的工作。”
“那你做了多久呢?”
“我只當了幾個禮拜的礦工助手。那些載煤塊的煤車,是由一臺曳引機控制的,但駕駛員不大懂機器,發動機經常出毛病。有次他發不動曳引機,整個人不知所措。正好我對機器的運作很瞭解,就幫忙檢查了一下,不到半小時就修好了。領班把這件事告訴經理,經理就把我找去,問我懂不懂車子。後來,他就要我專門負責修理機器。工作本身當然單調,但是非常輕鬆,而且發動機沒再出什麼毛病,他們也很滿意我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