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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回走了好久,已經達到精疲力竭的程度,但他心裏的驚慌不安、一種正在尋找什麼的、晦暗不明、悲哀的驚慌,仍然沒有平息下來。啊,要是巴扎羅夫知道他當時內心的憂煩,肯定會對他嘲笑一番的!阿爾卡季也會對他進行責備!於是他,一個四十四歲的人,一個農學家,一個一家之主,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淚,無緣無故地流出了眼淚。這比起他拉大提琴來,簡直要壞一百倍。
尼古拉繼續走來走去,怎麼也下不了進屋裏去的決心。這是一個和睦、舒適的家,所有被燈光照得通亮的窗戶,都在很有禮貌地等候他;他無力與這黑暗、與這花園、與這拂面的清新空氣分手,也無力擺脫這種憂煩、這種驚慌……
在一條小道的拐彎處,他碰到了巴維爾·彼得羅維奇。
“你出什麼事啦?”他問尼古拉·彼得羅維奇,“你面色蒼白,像個幽靈,你身體不舒服嗎?爲什麼不去睡覺?”
尼古拉·彼得羅維奇三言兩語簡短地向他解釋自己的心境,隨即就走開了。巴維爾·彼得羅維奇走到花園的盡頭,也沉思起來,也抬起兩眼,仰望着天空。但在他漂亮的黑眼睛裏除了星光之外,什麼也沒有反映出來。他不是一位天生的浪漫主義者,他那顆既極其冷漠又非常熱情、有點法國味道的厭世者的心是不善於幻想的。
“你知道嗎?”當天夜裏巴扎羅夫對阿爾卡季說道,“我腦子裏出現了一個很好的想法。你父親今天說,收到了你們家那位有名的親戚發來的邀請信。你父親不去,我們兩個去那裏吧,反正那位先生也是邀了你的。你看,這裏的天氣又好,我們乘車去,到城裏參觀參觀。我們一起玩它個五六天,不就完了嗎?”
“你還回不回這裏來?”
“不,我得去看我父親。你知道,他離那個城市三十俄裏。我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母親也好久不見了。應該去安慰安慰兩位老人。他們都是好人,特別是我父親,他怪有趣的。我是他們的獨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