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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安靜下來,德克,我可就走開了。”
“我的小乖乖。”他說。
她有點臉紅,因爲斯特羅伊夫熱情洋溢的口氣讓她不好意思了。他在信中說,他愛妻子愛得至深,我發現他兩眼幾乎一刻不停地看着她。我說不清她是否愛他。可憐的大傻瓜,他不是一個能激起愛情的人,但是她兩眼流露的微笑還是很有愛意的,也許她的矜持中隱藏着非常深邃的感情。她不是那種他在相思的幻覺中百看不厭的銷魂的尤物,但是她有一種莊重的秀麗。她個子高挑,一身裁剪到位的灰色簡約裙裝藏不住她美麗的身段。這種身段,也許更讓雕塑家竊喜,而非讓服裝商垂青。她厚實的棕色秀髮梳理得很簡單,臉蛋非常素白,五官整齊而不那麼讓人驚豔。她的一雙眼睛灰撲撲的。她只差一點便算大美人,可就差這一點,便連標緻也算不上了。但是,斯特羅伊夫提及夏爾丹,倒是很有一些道理。很奇怪,她讓我想起這位偉大的畫家創作的那幅不朽作品中,那個戴着頭巾式女帽、繫了圍裙的主婦。我能想象到她在鍋碗瓢盆間有條不紊忙碌的樣子,像完成儀式一樣做家務,因此家務瑣事具備了道德的意義。我看她不會很機靈,也不會多麼有趣,但是她莊重專注的神色中有某種東西引起了我的興趣。她的矜持不無神祕感。我弄不清她爲什麼會嫁給德克·斯特羅伊夫。儘管她是英國同胞,可我還是捉摸不清她到底屬於哪種人,說不準她是從什麼社會階層脫穎而出的,她有什麼樣的教養,她結婚前過着什麼樣的生活。她很少說話,但是她只要開口說話,聲音就很悅耳。她的舉止也很自然得體。
我問斯特羅伊夫是否在作畫。
“作畫?我比過去任何時候都畫得更好了。”
我們坐在畫室裏,斯特羅伊夫向畫架上一幅還未完成的畫作揮了揮手。我委實有點喫驚。他在畫一組意大利農民,身穿羅馬平原服裝,在羅馬大教堂的臺階上閒蕩。
“這就是你現在正在畫的東西?”我問道。
“是的。我像在羅馬一樣可以弄到模特兒。”
“你不認爲這畫兒很美嗎?”斯特羅伊夫太太問道。
“我這個傻老婆認爲我是一個偉大的畫家。”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