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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科斯佳回答,“這地方乾淨、寬敞。只不過離河太近了。”
大家都不說話了。忽然遠處響起長長的、清脆的、幾乎是呻吟一般的聲音,這是一種神祕的夜聲,在萬籟俱寂的時候有時會有的。這聲音升起來,停留在空中,到最後慢慢擴散,好像消逝了。仔細聽聽,似乎什麼也沒有,然而還是在響着。似乎有一個人在天際叫喊了很久很久,另一個人似乎在樹林裏用尖細刺耳的大笑聲在回答他,接着,一陣微弱的噝噝聲在河面上掠過。孩子們面面相覷,打起哆嗦來……
“上帝保佑吧!”伊柳沙小聲說。
“哎,你們這些膽小鬼!”巴夫路沙叫道,“怕什麼呀?你們瞧,土豆熟了。(大家一齊湊到鍋子跟前,喫起熱氣騰騰的土豆,只有瓦尼亞一動也不動。)你怎麼啦?”巴夫路沙問道。
可是瓦尼亞並沒有從他的席子底下爬出來。鍋子很快就空了。
“夥計們,”伊柳沙說起來,“你們聽說前些天在我們瓦爾納維茨出的一件稀奇事兒嗎?”
“是在堤壩上嗎?”菲佳問。
“是的,是的,是在堤壩上,在沖壞了的堤壩上。那是一塊不乾淨的地方,很不乾淨,而且又偏僻。周圍都是凹地、沖溝,沖溝裏常常有蛇。”
“哦,出了什麼事兒呢?你說呀……”
“是這樣一回事兒。菲佳,你也許不知道,有一個淹死的人葬在我們那兒。那人是很久很久以前,池塘還很深的時候淹死的,可是他的墳還看得見,不過已經不顯眼,只是一個小小的土包……就在前幾天,管家把看獵狗的葉爾米爾叫了去,說:‘葉爾米爾,你到郵局去一趟。’我們那兒的葉爾米爾常常上郵局去。他把他的狗全折騰死了。狗在他手裏不知爲什麼活不長,總是活不長,不過他是一個很好的馴犬手,好得不得了。於是葉爾米爾就騎上馬到城裏去了,誰知他在城裏磨蹭了一陣子,他往回走的時候已經醉了。這天夜裏很亮,月亮照得亮堂堂的……葉爾米爾騎着馬經過堤壩:他走的這條路一定要從這兒經過。葉爾米爾騎在馬上走着走着,就看見那個淹死的人的墳上有一隻小綿羊來來回回走着,白白的,一身鬈毛,挺好看。葉爾米爾就想:‘我就去把它捉住,不能讓它白白跑掉。’他就下了馬,把它摟在懷裏……那隻羊倒也乖乖的。葉爾米爾就朝馬走去,那馬見了他卻往後倒退,打響鼻,搖晃頭。但是他把馬喝住,帶着羊騎上去,又往前走,把羊放在自己前面。他看着它,那羊也直盯着他的眼睛看。葉爾米爾害怕起來,心想,我沒見過羊這樣盯着人的眼睛看的,不過這也沒什麼,他就一個勁兒地撫摸起羊的毛,說:‘咩,咩!’那羊忽然齜出牙齒,也對他叫:‘咩,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