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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單爲了樂器。您不早聽到過商王無道,砍早上渡河不怕水冷的人的腳骨,看看他的骨髓,挖出比干王爺的心來,看它可有七竅嗎?先前還是傳聞,瞎子一到,可就證實了。況且還切切實實的證明了商王的變亂舊章。變亂舊章,原是應該征伐的。不過我想,以下犯上,究竟也不合先王之道……”
“近來的烙餅,一天一天的小下去了,看來確也像要出事情,”伯夷想了一想,說。“但我看你還是少出門,少說話,仍舊每天練你的太極拳的好!”
“是……”叔齊是很悌的,應了半聲。
“你想想看,”伯夷知道他心裏其實並不服氣,便接着說,“我們是客人,因爲西伯肯養老,呆在這裏的。烙餅小下去了,固然不該說什麼,就是事情鬧起來了,也不該說什麼的。”
“那麼,我們可就成了爲養老而養老了。”
“最好是少說話。我也沒有力氣來聽這些事。”
伯夷咳了起來,叔齊也不再開口。咳嗽一止,萬籟寂然,秋末的夕陽,照着兩部白鬍子,都在閃閃的發亮。
二
然而這不平靜,卻總是滋長起來,烙餅不但小下去,粉也粗起來了。養老堂的人們更加交頭接耳,外面只聽得車馬行走聲,叔齊更加喜歡出門,雖然回來也不說什麼話,但那不安的神色,卻惹得伯夷也很難閒適了:他似乎覺得這碗平穩飯快要喫不穩。
十一月下旬,叔齊照例一早起了牀,要練太極拳,但他走到院子裏,聽了一聽,卻開開堂門,跑出去了。約摸有烙十張餅的時候,這才氣急敗壞的跑回來,鼻子凍得通紅,嘴裏一陣一陣的噴着白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