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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日光透過雕花窗子, 虞翎只坐在羅漢榻邊,手裏針線一邊繡衣服, 一邊聽到陸嬤嬤說話。方家因皇貴妃出事向聖上求過幾次情, 聖上念方祖父年歲大了, 不曾追究其教女無方, 但也半強|制奪了他的官職, 讓他在府中養老,方家不敢怒也不敢言。幸而給方茹挑的夫婿靠得住, 不曾因爲這件事有過悔意,孫女親事無憂,多年未見的二兒子回京,方祖父欣喜居多。可老人家要面子,犟着脾氣也不主動見, 等人過去請安, 他又拿着家法棍子打了兩棍方知縣,說他不忠不孝,就得挨罰, 方知縣低着頭什麼也沒說,挨下去了。這位方家次子比皇貴妃大上六歲, 是原配所出,十八歲那年娶妻, 奈何妻子身體一直不好, 沒誕下一兒半女, 早早離世, 他在府裏最疼愛的,是皇貴妃這個妹妹。他二十一歲那年喪妻,髮妻早逝後的第三年,又因皇貴妃回府省親和方祖父鬧翻,自請外調至今,從此以後不管方家再好,皇貴妃位份再高,他都沒再回過方府。虞翎小時候去的道觀離他在的鄉縣不算太遠,但也並不算近,他在外爲官,不往上升遷,亦不去富庶之地,十幾年未娶,倒不怪方祖父一聽說他回來就張羅要給他娶繼室。府中幾個子弟裏,獨他膝下無所出。小謝四閒來無事,穿一身素,坐在羅漢榻上繡條手帕,她是坐不定的性子,一邊打哈欠,一邊問陸嬤嬤:“這個方知縣是誰?我沒好像沒聽過。”陸嬤嬤道:“是方家的一位大人,離京多年,今年上過摺子說想回來看父親,翎姑娘覺得有些好奇才派人多留意,沒想到這才上摺子過去一個月,他就回來了。”謝四性子靦腆,不常和別人來往,只在熟悉的人面前玩得開,她少聽這種事,想了想,道:“是方大人病了嗎?我爹孃病的時候姑母也回來過。”羅漢榻的小几上擺針線籃子,藤條編成,雪貂輕趴在虞翎雙腿上呼呼大睡,縮成一個圓球。她們一問一答聽得人耳朵響,最近要轉夏,忽冷忽熱,虞翎頭容易疼,她倒不想四姑娘問太多方家事,只先抬手擺了擺,讓陸嬤嬤退出去。事情是虞翎要打聽的,但她看起來似乎不太想多提,陸嬤嬤有些不懂,可陸嬤嬤也不是愛問爲什麼的性子,只退出屋外。待陸嬤嬤退出去後,虞翎纔回謝四道:“方老大人沒什麼事,四姑娘也別告訴姐夫,我也只是聽方姐姐說她叔叔十幾年沒回來,回來突然,有些好奇,不值得關注,四姑娘累了嗎?”謝四當即把事情忘到腦後,道:“我最近給母親抄了好多經書,手都累了,但還想抄。”侯府謝大夫人忌日快到了,她是去年三月底走的,這一個月內府裏小輩都不可衣着華服,亦要戒葷腥。謝四是喪父沒多久後又喪母,頭上兩個哥哥一個性子淡不喜說私情,一個總想往外掙點錢做生意,獨她是個小可憐兒,謝氏走的時候最不放心她。虞翎沒讓謝四在這裏歇,她把手裏針線收好放回籃子裏,手掌慢慢輕放到雪貂背上,摸着雪貂雪白皮毛,輕笑道:“我還想去四姑娘那裏坐坐,這些天不是被刑部派人問話,就是有人拐着彎問我那天在宮裏的事,我都頭疼了。”麗妃那一事仍是鬧得沸沸揚揚,聖上對麗妃宮裏伺候的宮女太監倒算仁善。未曾因護主不力要他們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找不出案犯,便只能被關在大牢裏。虞翎見過的人裏,有一半人猜測是四皇子所爲,說藏起來的血書是被他的人拿走了,可宮女和太監都審了個遍,哪裏都沒有蹊蹺,仍舊沒查來線索。天衣無縫到讓人懷疑起是不是麗妃想自盡來陷害四皇子,到最後只能是懷疑起麗妃身邊巧舌如簧的大宮女——當初虞翎在麗妃殿門前罰跪時,她還趾高氣揚攔着不許別人扶虞翎。事情既然是沒結果,關注的人又多,遇到虞翎這種有些牽扯的,不管誰都忍不住心癢癢,偷偷提上一句她遇到麗妃那天,麗妃看起來怎麼樣。虞翎從前還偶爾出門見兩趟魏翹,被偶遇的姑娘問得多了,後來便乾脆哪也不去了,一直待在府裏躲清閒。小謝四聽到她想來自己院子走走,喜笑顏開,連忙答應下來,去拉着虞翎,說:“嬤嬤給我熬了骨頭湯,讓我一回去就喝。”虞翎只笑了一下,被她拉住也不推開,抱起雪貂緩緩起身,隨她出門。侯府裏虞翎和謝四關係好,她把小姑娘當半個妹妹,但謝沉珣這段時間一直歇在她這裏,連他的那串佛珠,都放在虞翎的枕頭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