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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老爺子畢生鑽研儒術,學識非常淵博,卻苦於口才不佳,在這次的文會上頻頻被人逼問,一時間面紅耳赤,形容狼狽。羣雄爭霸的時代剛剛過去,九黎族後裔霍氏一統中原五國,廣邀天下志士爲朝廷效力,而熟讀詩書的文人等的便是這樣一個機會,於是紛紛響應,雲集燕京。
此時諸子百家各有主張,也都想一展長才實現抱負,互相傾軋排擠的現象非常嚴重。爲了揚名,也爲了引起上層的注意,更爲了駁倒其他學派的觀點爲師門爭取最大利益,他們頻頻舉辦類似今天這樣的文會。
關素衣靜靜聽着,不時拍打情緒激動的祖父的後背,試圖讓他放鬆一些。越到後面,法家學者的論點越犀利,漸漸讓其餘人等無法招架。作爲儒家學派的中堅力量,祖父承受了最多質問,明明滿腹才學,卻偏偏無法訴諸於口。
眼見祖父被逼到死角,同一學派的文士向他投來焦急不滿的目光,關素衣嘴脣微微動了動,似在斟酌。透過朦朧黑紗,她正盯着隱沒在人羣中,蓄着一縷山羊鬍子,長相極爲儒雅俊逸的中年男子。那是徐廣志,日後大行其道的徐氏理學的創始者,亦是被聖元帝尊爲儒學半聖的一代大家。
此時的他雖還默默無聞,但關素衣知道,再過片刻,待祖父被人逼問至吐血時,他就會挺身而出,把在場所有學者一個一個駁倒,從而樹立自己的聲望。務實強勢如法家,能言善辯如縱橫家,亦敗在他的巧舌如簧之下。正是憑藉這次文會的精彩表現,他一舉成爲儒家的代表人物,最終踏上仕途,平步青雲。
關素衣並不認爲自己有改變這個時代的能力,也不想與徐廣志爭個輸贏高低,她只是再也不願這人踩着祖父上位,更不願看着祖父沉溺在這次失敗中,從此一蹶不振。上一世她也像現在這樣,坐在祖父身邊旁聽,有心爲祖父辯駁幾句,終是礙於禮數不敢妄言,直至祖父忽然吐血才悔之莫及。這輩子什麼禮數,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都見鬼去吧。
思及此,關素衣忽然按住祖父顫抖的左手,徐徐開口,“若論諸子百家,當以儒家爲尊。”
現場安靜片刻,正準備邁步而出的徐廣志默默退回去,冰冷眸光在女子黑色的冪籬上來回探視。
關素衣喝了一口熱茶,不緊不慢地道,“聖人循古尚禮,以禮待人,以禮治國。是故,先有禮而後有宗族,再有鄉黨,及至邦國。羣雄俱滅,邦國一統,而宗法禮教不滅,宗法禮教不滅,則民順矣。這便是聖人所說的‘不知禮,無以立’。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錯手足……”她轉而看向咄咄逼人的法家學者,繼續道,“法家所謂的‘定紛止爭,興功懼暴’,其種種律令條陳地創立,均以宗法禮教爲基礎,又何來資格對尊古循禮的儒家指手畫腳,大加貶斥。人倫乃正始之道,禮教乃王化之基,所有學說皆逃不出這二者困囿,故此,重人倫,尚禮教的儒家乃當之無愧的學術至尊。聖人言:‘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這纔是真正的教化之功,治民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