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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剛過晚上八點,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十分鐘後,我留下豐厚的小費,起身離開。
開往牧場的時候,我的心思卻反常地一片空白。這條路持續上坡,不久之後,我認出一些地標,再過幾分鐘,就會看到莎文娜爸媽的房子。等看到後,我身子向前傾,尋找圍牆的邊界,然後轉進一條長長的碎石路。轉彎後不久,我便看到一塊寫着“希望馬場”的手寫牌子。輪胎輾過碎石路的聲音意外地讓我覺得很平靜,我把車停在一株柳樹下,旁邊是一輛老舊的小卡車。房子看起來很方正,屋頂很尖,牆上白漆斑駁,煙囪指向天際。這幢房子看似驟然從地表升起,好像會繼續在這裏站上一百年。陳舊的大門上有一盞燈提供照明,門邊是一面美國國旗,下面掛着一個小小的盆栽,國旗和盆景在微風中輕輕飄動。房子旁邊是一座歷盡滄桑的穀倉和一座小型的畜欄,再走過去,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四周環繞着整齊的白色柵欄,近處是一排高大的橡樹。靠近穀倉的是另一座看起來像是車棚的小屋,陰影裏依稀可以看到老舊的農具。我再一次納悶,自己來這裏做什麼。
現在離開還不算遲,但我卻無法逼自己掉頭。太陽快下山了,天空中是夕陽的橘紅和金黃,山脈看起來則是沉鬱的黑。我下了車往房子的方向走去,草地上的露水沾溼了鞋頭,空氣中再一次飄來松樹的清香。我聽到蟋蟀的鳴叫和夜鶯規則的啁啾,這些聲音給我足夠的力量踏上前廊。我試着想象,如果她來應門,我該說些什麼;如果是他,我又該說些什麼。我還在思索該說什麼話,一隻友善的黃金獵犬搖着尾巴走向我。
我伸出手,狗舔舔我的手心,然後轉身跑下階梯,尾巴不停搖動,繞着房子跑着。然後我聽到把我帶來勒努瓦的那個聲音。我走下階梯,跟着狗走去。狗趴下身,縮着肚子擠過籬笆最下面的橫木,而後走向穀倉。
那隻狗很快就不見了蹤影。下一秒,莎文娜的身影出現在穀倉裏,她的雙臂各夾着一捆紮成方形的乾草。莎文娜把糧草放到幾個不同的飼料槽裏,馬匹見狀從草地四處小跑步過來。莎文娜拍拍身上的草屑,在準備走回穀倉的當口,不經意轉頭朝我這裏看。她向前走了一步,停下來再看一次,然後定住不動。
有好一陣子,我們兩個都沒動。她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我突然明白,來這裏是天大的錯誤,沒預先知會就跑來,是很失禮的事。我知道該說點什麼,什麼都好,可我腦袋一片空白,只能就這麼看着她。
回憶像潮水一樣湧來,一切都在腦中重現。我注意到,從上回見面到現在,莎文娜幾乎沒變過。她跟我一樣身穿T恤和牛仔褲,衣服上沾了塵土,腳上的牛仔靴看起來磨損破舊。不知道爲什麼,這副僅夠溫飽的樣子讓她多了點鄉土味。她頭髮變長了,我心想,比我記得的還長,不過不變的是門牙之間的那道小縫,還是我一直喜歡的樣子。
最後我終於開口:“莎文娜。”
直到我開口說話才發現,原來她跟我一樣愣在那裏沒反應過來。緊接着,霎時之間,莎文娜給了我一個真誠的、大大的微笑。
她叫出聲:“約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