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斯帕克思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羅伯・多里森坐在他家客廳的老式摺疊桌旁,耳中聽到兒子在屋後釘窗板的聲音。他心不在焉地把保羅・佛蘭納留下的紙條在手中揉皺又展開,仍然不相信他竟然真的來過。
雖然寫了那封信,但羅伯並不抱期望,他始終認爲保羅・佛蘭納不可能會來。保羅是有權有勢的城裏醫生,還有西裝革履的律師幫他打官司。這一年多來,這些人裏沒有一個關心過自己和家人的感受。都市裏的有錢人都一個德性,只會埋首於文件,空調還一定要設在二十二攝氏度。羅伯慶幸自己不用跟這些人生活在一起,他也不想跟他們打交道,這些人仗着自己受過更好的教育,口袋裏有幾個錢,還住着更大的房子,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保羅・佛蘭納正是這種人——手術完成後,羅伯一看到他,就有這種感覺。他看起來古板而冷漠,就連替自己辯解的時候,說話也快速簡潔,不多說一句廢話。羅伯覺得,他一點都不會爲所發生的事而內疚。
那是不對的。
羅伯的價值觀截然不同,那是從他的父親、祖父和祖輩流傳下來的。他們家在外灘落腳,至今已將近兩百年,每一代都在帕姆利科灣捕魚。最初,他們只要撒下網就可以撈回足夠的魚,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政府出臺了一大堆規定,限制捕魚數量,要求他們申請執照,大公司還會來瓜分越來越少的漁獲。這些日子以來,只要捕到的魚足夠換回油錢,羅伯就覺得夠幸運了。
羅伯・多里森雖然只有六十二歲,可是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他的臉歷經風霜的摧殘,身體也逐漸抵擋不住歲月的力量而開始衰弱。左眼到耳朵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手指患有關節病,右手的無名指也在拉網時被絞盤弄斷了。
對於這一切,吉兒都毫不在意。但現在吉兒不在了。
桌上有一張她的照片,羅伯只要獨自在客廳裏,就會盯着照片看。他想念跟她有關的一切:他想念在寒冷的夜晚,她幫他捶背的樣子;他想念兩人坐在後院裏,一起聽收音機;他想念她身上爽身粉的味道,純然潔淨,像新生嬰兒的味道。
保羅・佛蘭納把這一切都奪走了。他知道那天要是沒有去醫院,吉兒此刻肯定還在他身邊。
他的兒子已經對保羅說出了心裏的話,現在輪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