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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美容院走去,天空陰沉沉的,小巷和兩旁的房屋也灰濛濛一片。除了我身上亮麗的紅外套,周圍的一切都異常沉悶——兩側爬滿青苔的磚瓦和石牆,忽上忽下的臺階和斜坡,還有路旁的水泥排水溝。我心想,眼前這景色跟一頭直髮的我倒是十分協調,平凡而拘謹。我像往常一樣快步向前走,白色的丁字鞋嗒嗒地敲擊着溼滑的路面。
吳寡婦家的老五正站在自家麪館門口,兩腳叉開,雙臂抱在胸前。他舉起健壯的手臂向我打招呼,我心想,他的體格多像一名戰士啊!吳家老五同他的四個哥哥一樣,都有一副寬闊的身板,這歸功於他們每天不停地揉麪、切面、拉麪。廈門島和鼓浪嶼到處是吳家兄弟這樣的壯漢,他們像山上隨處可見的花崗岩一樣強悍。我自己的兒子——雖然還沒出生,不過,這個屬虎的孩子一定會是個男孩——也會像他們一樣強壯。他會擁有戰士的體魄和學者的頭腦。
我心想,將來一定要把兒子培養成一名優秀的戰士。我邊想邊往前走,漸漸走近糕點店旁的小亭子,一個年輕和尚筆直地坐在裏面。我順手朝他面前的鉢裏扔了一枚硬幣。想必他也能像老虎一樣迅猛而致命,殺敵人個猝不及防。
“佛祖保佑您,小姐。”和尚說。我只是趕着去辦凡塵俗事,怕是擔不起這樣鄭重的賜福。
從街上看去,美容院裏面似乎很安靜。我打開門,一股刺鼻的氣味伴隨着女人嘰嘰喳喳的說話聲立刻迎面而來。看見上週幫我剪頭髮的美髮師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差點改主意。這時,一個態度謙和的年長女人問我需要什麼服務,我聽見自己不假思索地回答。
“燙髮。”
她帶我走到洗臉池旁,倒了些洗髮液幫我洗淨頭髮,再用毛巾擦乾。然後領我坐到一張堆滿各種美髮工具的桌子旁,漫長而乏味的燙髮過程開始了。她先把我的頭髮一小股一小股分開,有時候一股頭髮要分兩三次才能做到完全平均。分好頭髮後,她拿起一個金屬捲髮器和一張長方形紙片,拿紙片時她小心地不讓兩張粘在一起。她拉住髮梢,用紙片包住,再用捲髮器向上一直捲到髮根,接着把卷得十分密實的髮捲固定好。她一聲不吭,不斷重複這個過程,直到我頭上怪異地掛滿金屬髮捲,那些堅硬的小玩意兒擠壓着我的腦袋,拉扯着我的髮根。接下來她往每個髮捲上噴了些液體,我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眼睛也睜不開了。
我在來回洗臉池的途中,看到朋友阿玲,於是寒暄了幾句。她坐在頭髮烘乾機下,正一邊吹頭髮一邊做美甲。我洗好頭髮坐下來,雖然看不見阿玲,但能聽到她和姐姐琪琪在聊天。美容師把我的頭髮分股、包住、捲起和噴定型液的過程中,她們的談話一字不落地飄進我耳朵裏。
“我該好好算一算。”阿玲誇張地大聲說,“本輝有四個姐妹,只有一個哥哥。”
“那又說明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