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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敢淋雨。傷還沒長上呢!”梨花說。
“他會聽我的話?”鳳兒一撅嘴。聽上去她委屈,其實她是爲一個主意大的男人得意。“我跟他說,今晚我過來陪我爸住。他一會兒也過來。”
“這窯塌不了,你倆跑來幹啥?”
“雨下得愁人。真塌了窯再往這兒跑不晚了?”鳳兒說,“爸,秋天有這樣下雨的嗎?”
“稀罕。”天賜說。
鐵梨花抽了一袋煙,起身收拾碗筷。天賜想說,你一個餅也沒喫呀,但又不想說。他不願意老去點破她的心神不寧。他感覺她一定有事瞞着他。一定是跟錢財有關的事。他幫不上她,瞎勸只能給她添心煩。
“東頭的李家——就是我那學生李谷水的父親,這兩天買了幾畝地……”天賜說。他心裏後悔,不該這樣試探一個聰明透頂的女人。他無非想提醒她,實在還不了那筆頂壯丁的錢,不是還有地能變賣嗎?還值得她愁成那樣?
“李谷水家早就想買那幾畝水澆地了。”鳳兒說。
鐵梨花果然煩了,沖天賜提高了嗓門:“我買那些地是爲什麼呀?爲咱們都能做安全的正經人。我爹就是一生沒有地,才破罐子破摔,幹那叫人瞧不起的事。我置下這點地容易嗎?還沒咋的就賣!今天能賣三畝五畝,明天就能賣十畝、八畝!賣了又怎麼辦?我領着你們敲疙瘩去?體面人憑什麼體面,就憑腳跟穩穩妥妥地站在自己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