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歌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鐵梨花》既有了男性作者的歷史氣魄,又多了女性作家情感的細膩。鐵梨花不同於張愛玲筆下的曹七巧,曹七巧說到底是在同自己的慾望掙扎,而鐵梨花一直在同整個命運、 整個時代抗爭,這樣就使得作品有了一種悲憫的情懷。 ——《大衆數字報》
嚴歌苓書寫平凡女人的故事,我們看得多,從《扶桑》到《小姨多鶴》,被大歷史忽略的小女人們都努力地用自己孱弱的身體拓展一片廣闊天地,可像這種包裹了盜墓外殼的女性小說卻是第一次在她筆下出現,也喻示這將是一次全新的閱讀體驗,尤其這還是一部父女合作推出的作品。 ——《青年時報》
創作革命題材的中國作家蕭馬,跟擁有西方視野的女兒嚴歌苓,如何在東西方文化的碰撞中,激盪出一段民國時期女子的鐵血和傳奇,最讓人期待。 ——《大衆日報》
最先看見的是三尺高的黃煙。一冬一春都不見一滴雨,逃荒的人把黃土路都踩酥了,是人是畜,還沒上到漫坡頂上,坡這頭就先看見了人畜們踏起的塵煙了。一支響器響了,好透亮。另外三支響器隨上來。漫坡這邊的人想,可是有荒唐人,這時候娶親:太陽都快落了。
這時一頂鮮紅的花轎讓黃色塵煙託着,從漫坡頂升上來。逃荒的人們忘了他們要去扒那趟五點鐘通過的煤車,一起朝路盡頭微眯着眼,半張開嘴。他們想:又錯了哇,走在最前頭的孃家舅呢?這是誰家娶媳婦,老大的排場,沒一點禮數。
一匹棗紅馬從後面跑上來。漂亮牲口!舅子也漂亮,不過太年輕,只有二十四五歲,身上的黑貢呢長袍一水都沒洗過,一個大紅緞子繡球讓寬寬的兩根紅緞帶子打了個十字交叉綁在胸口。這舅子身上起碼裹了二丈紅緞子!
響器班子有十二個人,十二身紅緞子馬夾。大荒了兩年,娶媳婦敢娶得恁闊,除了縣城裏的趙旅長,不會有第二個人了。旱澇都不耽誤趙旅長髮財。趙旅長不是有媳婦嗎?有多少媳婦也不耽誤趙旅長再娶。
四個胳膊下夾着紅氈子的漢子趕上前,把路邊幾棵醜怪的老榆樹擋上,等轎子裏的新人下來拜拜榆樹精。
一定是趙元庚娶新奶奶。規矩都亂了,哪裏要擋四塊氈子呢?顯財露富,老榆樹精也未必領情。八個轎伕卻不停,新媳婦也不下轎。好歹拜拜老樹精,不拜擋它幹啥?人們站在路邊,去年僥倖長出的蒿草枯得發白,披掛着厚厚的塵土。遠處田野裏沒一個人,再遠是房子、窯院,也沒一柱炊煙。誰家糟蹋麥種,在榆樹後面出了些瘦苗。再沒雨下來,苗不久就是草了。
娶媳婦還照樣娶的,只有炮一響就來錢的趙元庚了。八個轎伕跨着“一二一”的操步,從目瞪口呆、髒得一模一樣的面孔前面走過。騎紅馬背大紅繡球的舅子前頭招呼一陣,又到後面招呼。舅子細長臉,白臉皮,一根漂亮鼻樑,好騾子似的,眉眼倒文秀清靈,目光卻是凜冽的,騎馬不是莊稼人的騎法,是丘八騎法。所以人們覺得這舅子看着是個秀才丘八,打過槍,槍彈也送過不少人的命。他若是新媳婦的哥,新媳婦難看不了。她敢難看?趙元庚四十來歲娶難看的閨女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