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孃家咋沒陪嫁呢?兩行穿新襖的男孩子該是擔嫁妝的,卻都空晃着兩個手,屁股蛋凸凸的,藏着盒子炮?
逃荒人裏有幾個也荒唐,決定不去趕那趟煤車去西安了。他們遠遠跟在響器班後面,進了城關鎮。
趙旅長的宅子在縣城南邊,迎親隊伍一進城門就停了,一個走在轎子後面的小夥子叫了聲:“張副官!”
騎紅馬的舅子回過頭,這才發現幾十個人全停了下來。
小夥子指着蒙一層宣黃土的街面叫道:“看這兒!”
張副官已調轉馬頭小跑過來,見宣滕的黃土上一滴一滴深紅的血珠。小夥子又指指轎子,說:“從城門就有了!……”
張副官翻身下馬,臉由白變紅,再白,就白得不像人了。他不知怎樣已到了轎子前,繡得有八斤重的轎簾給掀起來,裏面的新人正安靜地坐在沉重的紅蓋頭下,什麼差錯也沒有。再把蓋頭撩開一點,看見血是從她兩隻綁在一塊兒的手上流出來的。
沒去趕着扒煤車的逃荒人覺着值了,他們看見了戲裏纔有的事物。新媳婦用銀簪子戳穿了腕子。這小閨女抗婚呢!要做祝英臺呢!那就肯定有個梁山伯?是誰?!……路程再長些,說不定還真讓這閨女自己成全了自己。
“嫂子,可不能!”張副官把紅蓋頭猛掀下去。
戴鳳冠的頭抬起來。一張桃子形的臉上,也都是血,兩隻眼珠子於是成了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