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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豁了口子的土瓷酒盅說:這就好,你是聽話的好孩子。
黃酒有一股泥腥味,喝到嘴裏就滿口混濁。傑克布一口乾了他的酒。他酒醉的第一個跡象是不再喝得出酒好酒歹,什麼酒他都喝得興高采烈。
我說:親愛的,我在舊金山等你。
喝了酒扯謊一點都不難受。
又一壺熱酒上來了。我和傑克布瞪着對方,卻不記得誰又點了半斤污泥濁水般的酒。
我腦子只有一條思路非常清晰,那就是,等酒把傑克布放倒,我可以從容行竊。等我拿到傑克布的護照後,馬上帶彼得去染頭髮。最遲三天,我們就在駛往澳門的船上了。
傑克布現在是七分醉,正是醉得花好月圓。泥湯般的黃酒盛在豁一塊瓷的酒盅裏,跟“rey art”白蘭地毫無區別。酒盅上燒了青花圖案:三根蘭草葉片,一枝蘭花。鄉村粗工匠描畫同樣的三葉一花,描了一輩子,企圖把幾十萬只杯子描得一模一樣,而正因爲他失敗的複製,酒杯纔有了一點偶然性,纔有了一點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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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是這世上最難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