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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你這個壞丫頭,石膏都鎖不住!我急瘋了!你知道你多害人嗎?你父親的血壓一直降不下來!你去哪裏了?
現在的局面很滑稽,我是個神出鬼沒的獨行俠,他是苦等等碎了心的怨婦。
找個地方坐坐好嗎?我挽起彼得的手,同時掃視一眼身後。老愛爾蘭人讓我不要拖彼得下政治的髒水,我把這句話聽進去了。彼得不像我,拿美國護照,玩兒火玩兒得起,他是難民,德、意、日聯合之後,納粹可以借日本人延伸他們的惡毒意圖。
彼得也往我身後看看,低聲問我是否有人跟蹤我。我說這一會兒沒有,不過我從醫院出逃,不按鬼子的意圖滾出上海,一定徹底惹惱了他們。他說,那麼我的意思就是剛纔有人跟着我。我說誰知道。他看着我的臉。
現在想一想,當時的我可能感覺自己非凡,做了佔領軍的敵人。
我們在一家咖啡廳坐下來。我點了一份香腸和芥末,他只點了一杯咖啡。他說他母親一定準備了他那份晚餐,假如他不喫的話她會失望。
他從來沒提到過要邀請我見見他的家人。
我此刻的沉默讓他慌了一下神,然後說:我在攢錢,想租一個像樣點的公寓,讓父母和弟弟、妹妹能住得好一點。現在住大宿舍的生活,沒體統,沒體面,我父母絕不會接待你這樣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