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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限期裏,他打劫打得太窮兇極惡,意大利老闆也發現了他挖了多大的牆腳。
傑克布跟我偷偷約在金門公園見面。他是來跟我告別的。在他進監獄或逃亡加拿大(或墨西哥)之前,他沒法兌現他的諾言:爲我賭回首飾。但他一定會給我更好的項鍊和戒指。他說:我知道你愛珠寶。
我說:誰說我愛珠寶?
他說:你愛珠寶我不介意,我照樣喜歡你啊。
我說:那你就和我一塊兒去上海吧。我脫口而出。這句預謀許久的話在一個非常自然的上下文中出現了,傑克布一點破綻都看不出。
女人大概是這樣的,當她真要葬送什麼的時候,就看見它的種種好處來。我看傑克布感激涕零,接受我這個邀請時,覺得他和我那麼投契:不安分,愛玩火,異想天開地發大財或異想天開地去生死戀。我犧牲他就因爲他有跟我一樣不規矩的本性,僅因爲此,他就配作爲犧牲,換取彼得的自由?這不等於我自己也只配去做一份高貴者供案上的犧牲品?這樣一想,我抬頭看着傑克布。
記得那天大霧。如此的大霧把柏樹林澆鑄在混凝土裏似的。我和傑克布破霧而行,一旦對峙而立,也是兩個鑄入混凝土人形,灰麪灰頭。
我說:就這樣,我們一起去上海,那兒的人才不管你闖過什麼禍。
他說:你覺得行嗎?
我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