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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頭探出窗口,看見樓下停了輛深紅色的車。一個穿米色風衣、戴黑色長圍脖的高大身影正踱着步。我一下子醒得十分徹底——這個高大男子是安德烈。
第44節
里昂把他領上樓來。在樓梯上就聽見他們在交換姓名,相互自我介紹。然後安德烈說:這麼大的空間可以開個室內網球場啦!……
安德烈上來擁抱我。我瞥見里昂避開眼睛。他說他正在通電話,就不陪我們了。
安德烈問:這就是你跟我提到過的音樂家裏昂嗎?
我並不記得我跟他講到過里昂。
我聽見里昂在海青的畫室裏繼續通電話。隨口應着安德烈:是,就是他。
我看出安德烈還想問什麼,但剋制住了。因爲我在搬家前告訴他,我的室友叫王阿花,是個女畫家。我見安德烈開始解圍脖,便說:在這房子裏,你不該減衣服,是該添衣服,一個冬天的寒冷都庫存在這兒。
我到竈前去點火。這裏煮咖啡的方式很落後,我讓安德烈耐心些。他前後左右地跟着我,似乎這麼空蕩蕩的大屋,他不緊跟我就會失去我。他解釋他突然到來的原因:他昨天晚上發現一張航空公司贈送的機票馬上要過期,便當即乘了去機場的地鐵。他說那時已是半夜一點,他無法和我通電話。他打算早晨到了芝加哥再通知我,而他在機場一連打了兩小時電話都打不通:我這邊始終是忙音。他便去租了汽車,直接開來了。我想,他這樣解釋可真喫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