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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安德烈走開了。去洗手間或電話亭。勞拉湊到我耳邊大喊大叫,喊了半天,我才聽出來,她在告訴我:安德烈一定是去什麼地方,躲起來流淚。
我說:流什麼淚?
勞拉說:音樂和酒讓他想到了失去。你不覺得這音樂裏充滿了“失去”?
勞拉的才華是總結許多太難總結的東西。她的總結又總是很令人開竅。
我對她的總結鄭重地點點頭。
勞拉又說:……他是個很能承受失去的人。
誰?
安德烈。勞拉端着酒杯,裏面的冰塊在她輕旋的手指尖上幻化出七種顏色。安德烈只有一兩天的萎頓——在那樣巨大的失去後。他那麼愛他的工作。儘管我嘲笑他的熱愛。他向上司辭了職之後,把自己關在家一天,然後連夜開車到芝加哥看你去了。就那一點兒發作。等我再見到他,他已經恢復常態,談笑風生。至少在我看,他恢復了常態。你肯定比我看得清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