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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步跨上電子體重磅秤,看着紅色顯示燈在幾個數碼間吞吞吐吐。我想,安德烈未來的愛妻會像這樣,在每天浴後站在我現在的位置上。那個女人會是我嗎?
我再次覺得驚險,一念之差險些就斷送了我正享受的這一切。
我拿起馬桶旁邊的電話,撥了個號碼,響了六遍鈴,阿書沙啞地說:知道是你。我以爲你昨天一到就給我打電話呢。
我說:我坐“紅眼睛”航班來的,昨天補覺補了半天。
她說:我以爲你特急着知道我的“招供”呢!
我問:你都供什麼了?
她說:你放心,凡是我知道的,我全招了。那傢伙長得不錯,挺精神的。
我怕她接着瞎扯,馬上要她掛斷電話,我十分鐘之後再給她打。
她罵罵咧咧,說:有監聽器怕什麼?無非把大實話再講一遍。打死我也就這些話;打死誰我都是這幾句話!他媽的讓你監聽!……
我趕緊叫她閉嘴,把電話掛了,匆匆換上衣服,戴上安德烈的阿拉斯加皮帽,跑出門去。在街口快餐店裏,我找到一個投幣電話,一撥通就聽阿書仍在罵罵咧咧,我這邊又穿衣又戴帽又鬼頭鬼腦找打電話的安全地點,她那邊一口氣罵到現在。她說她就得罵給他聽;我問“他”指的誰;她說誰在她電話線上裝“小耳朵”她就請誰聽她的髒字眼兒。她說fbi已在禮拜給她過了“大刑”。我問怎麼個過法。她說跟那麼乏味的人來來回回講那麼幾句乏味的話,還不叫過刑。她告說我:理查·福茨儘量變着花樣問那幾句話,於是那幾句話就是變着花樣的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