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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就個體來說,可以用奮鬥進城作爲自己的目標,但這是沒道理的話,人人都進城了,誰留下種田?意思是好人都進城了,種田的全是劣等人,活該被譏笑了唄?對於現居於村中的農戶來說,這話是尤其能激起他們憤怒的。
越是掃盲班開得久,對於道統有一定了解的農戶,就越感到不是滋味——看不起就看不起,彆強着說什麼人人平等,反而沒意思了!再說了,既然都這麼看不起了,那你管什麼呢?我都這麼差了,我能不能有自個兒決定種什麼,自個兒決定什麼時候成婚的自由?我爲什麼還要受你這樣嚴格的管束呢?
不是每句話都有道理,但情緒就是沒有道理可言的。葛愛娣聽着外甥女的講述,眉頭也逐漸皺緊了,她心底甚至突然掠過了一個有點不應該的念頭:這些農戶……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心思這麼多,對他們的生活好像也並沒有什麼好處?
或許掃盲班的教育,本就不該有太多關於道統的內容……那句話是怎麼說來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她感到非常慶幸,自己不用去考慮這個問題該如何處理,和女兒不同,葛愛娣非常迅速地失去了對這個問題的興趣,知道得太多了,她怕自己會睡不着覺。她也迅速地壓制住了這個本能的,不該有的念頭,不去深思着這個念頭的閃現,宣告着她自己的什麼改變——像葛愛娣這樣的人,她的思想一向是非常實際的,絕不會輕易地審判自己,她遠沒有如此高潔。
這可能是個很大的隱患,是一系列麻煩的開始——對她來說,知道這點,就足夠了,葛愛娣幾乎是立刻確定了自己的行動方針:葛謝恩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徐大發有一點說得很對,雞腿爲什麼一定要給孩子喫?葛愛娣是從人喫人的年代過來的,她曾經以爲自己已經永遠地擺脫了那樣殘酷的生活,但現在,她發現,仍有一部分的自己從未離開,她對於孩子的慈愛,永遠不會超過活下去、活得好的執念。
女兒曾經一度是她彌補自身遺憾的方法,也得到她滿腔的慈愛,但她絕不會讓女兒摧毀自己得來不易的生活——不,別說摧毀,甚至她絕不會讓女兒影響到一點兒。
“我想,得讓她喫喫生活的苦,別讀書把人給讀傻了。”
第二日,她特意告假,到情報局來找她的好姐妹張桂華,對張桂華把葛謝恩的危險傾向合盤托出,尋求好姐妹的幫助,“有沒有什麼出路,是適合她,能讓她成熟起來的,你幫我出出主意。另則,對於老地的這些思想傾向,你看看,需不需要我那個外甥女形成文字,給你送一份過來——這也是你的工作內容是吧,廣集各種見聞……你們情報局的工作也的確辛苦瑣碎,比港務局難幹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