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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溜,卻挪不動腳步,只好繼續愣愣地望着她的眼睛。
“既然來了,我就領你好好參觀一下吧。”她殷勤備至地說,那聲音甜蜜蜜的,可是卻非常虛假,讓人心裏發毛,“我知道你想來看看,老早就想飽飽眼福了,只不過不好意思說出來罷啦。這個房間很漂亮,是吧?你可能從來都沒見過如此惹人喜歡的房間。”
她抓住我的胳膊,拉着我走到牀前,我無法抗拒她,宛如一個任人擺佈的木偶。她的手的觸摸叫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她說話時聲音壓得很低,顯得很親暱,令我又厭惡又害怕。
“這是她的牀,很漂亮,對吧?我一直讓金色的牀罩鋪在上邊,這是她生前最喜歡的。這袋裏的是她的睡衣,你剛纔摸過了,是吧?她離開人世前,最後穿過的就是這件睡衣。你想再摸摸嗎?”她把睡衣從袋裏取出來舉到我面前,“你拿住摸摸,質地多麼輕多麼軟。自從她最後一次穿過,我一直都沒洗。我把它連同那晨衣和拖鞋按那天夜裏的樣子擺着。在那個夜晚,她一去不復返,淹死在水中。”她把睡衣折起又放回袋子裏,“要知道,她的一切都由我一手操辦。”她說着,又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引到晨衣和拖鞋跟前,“我們把貼身使女換了一個又一個,沒有一個合適的。她常對我說,‘丹尼,你服侍我比任何人都強,我誰都不要,只要你。’瞧,這是她的晨衣。她比你個頭高得多,光看這長度就知道。你放到身上比比,都到你的腳踝了。她有一副美麗的身材。這是她的拖鞋。她常這樣對我說,‘丹尼,把拖鞋丟給我。’按她那麼高的個子,她的腳真可謂小巧玲瓏。你把手伸進去試試,這拖鞋非常小、非常窄,是不是?”
她把拖鞋硬套到我手上,臉上始終掛着微笑,一邊還注視着我的眼睛。“你怎麼也想不到她會那麼高,對不對?這拖鞋只有小巧玲瓏的腳穿着才合適。她的身材也十分苗條。除非她站到你跟前,否則你就不知道她是位大高個。她跟我一模一樣高,可躺在牀上卻像一個嬌小的尤物,濃密的黑髮似光環烘托出她的豔容。”
她把拖鞋放回地板,將晨衣擱在椅子上。“她的發刷你看過了,是不是?”她說着,把我拉到了梳妝檯前,“你瞧,還是按她生前的樣子擺着,沒人洗過也無人動過。我每天晚上都爲她梳理頭髮。‘過來,丹尼,該梳頭啦。’她常這樣對我說,我就站到她身後,站在這個凳子旁爲她梳頭,一梳就是二十分鐘。要知道,她是在最後的幾年才留短髮的。剛結婚的時候,她的一頭秀髮垂至腰部以下。那時,德溫特先生爲她梳頭。我許多次走進這房間,見他脫掉外衣,手裏拿着兩把發刷忙活。‘再用點勁,邁克斯,再用點勁。’她常常仰臉衝他笑着說,而他則百依百順。每逢舉辦宴會,兩口子都要更換衣服,家裏總是高朋滿座。‘哎呀,我要遲到啦。’他經常這樣說,一邊把發刷丟給我,還回頭衝她笑笑。那個時候,他總是滿面春風、喜氣洋洋。”至此,她停了下來,可手仍搭在我的胳膊上。
“當她把頭髮剪短的時候,大家都很生氣,”她又說道,“可她一點都不在乎。‘這是我自己的事,跟別人無關。’她老是這樣對人家說。當然,留上短髮,騎馬和航海都要方便得多。一位著名畫家還爲她畫了一幅騎馬像呢。那幅畫後來掛到了英國美術協會,你看到過嗎?”
我搖搖頭說:“沒有,沒見過。”
“聽說還是那一年的最佳作品哩,”她繼續說道,“可德溫特先生沒看上眼,硬是不讓掛在曼德利,大概是嫌沒有淋漓盡致地展現她的丰姿吧。你想看看她的衣服嗎?”她未待我回答,便領我進了那間小前室,將衣櫃的門一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