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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沼的一天,從早晨寅時開始有聲音,最早的是雞犬,零零星星叫過,水裏就會響起搖櫓聲,漁人張網出江,那時天色還黑漆漆的。
之後就是此起彼伏的汲水和傾水聲,人聲相和,哼唱吳歌,因此地聚居很多俳優伶妓,衝下來的水裏混雜着膩子香粉,水裏一道道浮紅漲白。
天矇矇亮時,江面上已經帆影依稀,農人荷鋤歸來,婦人捶打洗衣,童子放完早牛,引牛到大澤邊喝水,吹響短笛。
此時,葉子一樣的扁舟載着茶粥果物、胭脂首飾等穿行大澤,船頭多放一簇新鮮的時令花,沿水叫賣。吳人自稱“阿儂”,聲音綿柔,像鳥叫蟲鳴,風聲流水,每每從溫狸屋前路過時,她都會出神地聽一會兒。
江東少戰亂,音律清雅平和,奏“清商樂”、跳“白紵舞”,與鳩娘教授的龜茲、高昌、涼州等地風靡的胡舞大相徑庭。
在她心裏,前者意蘊平安祥和,後者則是在亂離中生出的。
這日,外頭起了大霧,推窗只見白茫茫一片,像被厚厚紗紵矇住。
溫狸出門的時候,又被黃公的“趴蝮”嚇了一跳——別人都是養犬自衛,黃公卻是養蛇。這是一條黑色的蛇,似乎有毒,碗口粗,喜陰溼,常常盤在柱邊一動不動十幾天,像死了一樣,有時游去遊玩,不知蹤影。趴蝮能吞喫老鼠,會偷食水鳥的蛋,黃公會隔三差五給它投些碎肉肚腸。
溫狸怕蛇,但黃公卻堅持要把這條蛇放這兒,說是爲“防人”。
倒也奏效,趴蝮向樑上一卷,甩下幾尺蛇尾,再兇狠的人都要退避三舍。